衛南一步也不敢停留,他帶著趙剛和安晴直奔棉紡廠宿舍。
接到武衛俠的傳呼,他一分鐘也不敢耽擱就出了門。相比其他的事情,他更怕永進或者黑子會在現場,如果要跟楊二動手,那個人隻能是他,其他人絕對討不到便宜。也幸虧他們沒在,更慶幸他當時就在這裡,過去幾分鐘的路,否則事情會怎麼樣,他想都不敢想。
“南哥,你流血了……”安晴聲音抖的不成調,衛南身上濃重的血腥氣熏的她眼淚止都止不住。
“沒事,沒事……”衛南喘著粗氣,指指櫃子:“你幫我去拿藥。”
他抬眼一看趙剛,無需多說,趙剛開口說:“放心,晚上我讓幾個兄弟過來一起守著。”
衛南點點頭,安晴把藥箱拿出來,衛南跟她說:“安晴,你先去換個衣服,一會我讓誌剛哥過來一趟,明天得讓他去學校一趟。”
“對,妹妹,這事情得讓你哥去學校討個說法,要不然說不清楚。”
安晴對這些話恍若未聞,一小會的功夫,她看到衛南凳子上已經滲出血跡,她抬著淚眼,隻顧喃喃地說:“南哥,流血了……”淚水無聲地從臉上流下來,妝早弄花了。
衛南起身抬手給她擦眼淚,她卻一把攥住他的手,臉埋在他掌心間,失聲痛哭。
衛南遲疑片刻,將她的臉輕輕按在自己肩頭,一個勁地安慰她:“不要緊,不是大傷,很快就好了。”
趙剛識趣地悄悄地退出去,把空間留給兩個人。
安晴心裡一陣痛楚,她哭的不起自己,衛南任由她埋頭痛哭,不發一聲。
安晴哭了足足有十來分鐘,抬手抹抹臉上的淚水,上手扶著衛南:“南哥,你坐,我給你換藥。”
衛南攔住她:“不,你先去洗臉換衣服,一會永進他們來會幫我換。”他後麵大麵積擦傷,絕對不能讓安晴看到,否則說了實話,會讓安晴更擔心。
正說著,永進他們已經到了。
他是騎著自行車一路飛馳著來的,進了院子把自行車一扔,跳著跑進屋裡,大叫了一聲:“哥!”
安晴正扶著衛南,抬頭叫了他一聲:“永進哥。”
永進這會看到安晴,什麼彆扭的心思都沒有了,他看了一下安晴狼狽的模樣,衝著衛南急著大吼:“又是楊二那個王八蛋對不對?”
衛南被他吵的頭大,不耐煩地說:“先幫我換藥,怎麼那麼多廢話。”
這會陸陸續續到了不少人,屋子裡被擠的滿滿當當的。安晴頭發散亂,臉上妝糊了,一身的狼狽,再呆下去不合適。她小小聲說了句:“南哥,你要先換藥。”轉身就去了隔壁屋。
找了件不知道是誰的衣服換上,她一個人怔怔地呆在屋子裡,隔壁衛南那個屋,一些漢子在大聲咒罵楊二,被衛南一個斷喝阻止了。
記不清坐了多久,門被人推開,有人叫了一聲:“安晴。”她一抬眼,安誌剛正站在門口,一臉擔憂地看著她。“哥。”她站了起來。“哥!”她撲進安誌剛懷裡,再一次痛哭了出來。
屋外,永進探探頭看了看,又默默無聲地把頭縮了回去。
安晴覺得今晚的自己脆弱了,她變得有點不像自己,像是回到當年那個小小的自己,看到爸爸媽媽在屋子裡吵架,一個人會偷偷躲在被子裡的時候。
安誌剛任由她哭沒有勸,他真心心疼這個妹妹。誰說堅強的人就不能哭?自己的妹妹,本來就是該被疼的年齡,想哭就哭,想笑就笑,該傾訴的時候就該找個肩膀讓自己靠。
安晴哭了一會,心情平複了不少,她指指凳子:“哥,你坐吧。”
安誌剛就直接問她了:“安晴,這個事情哥去你們學校給你做主。你先告訴哥,你後期打算怎麼辦?你要轉學嗎?要的話哥給你想辦法。”
“轉學……”安晴打起點精神:“哥,我馬上就要中考了,轉學哪有那麼容易?”
“這你不用操心……,咱們可以在市裡找個人掛個戶口,總之不在這破學校讀了!”
安晴不是沒一點社會經驗的小姑娘,轉學兩個字輕飄飄,背後要做的功夫不少。當時自己轉學過來費了多少的勁,這回轉到市裡,背後要讓誌剛哥欠一堆的人情,她輕輕地搖了搖頭:“我不想……”
“那好,咱們就按不轉學來商量,這事出在學校裡,學校肯定有責任,明天哥去學校找老師,一定讓他們給個說法。可是你想過沒有,衛南能護的了你一時,護不了你一世,學校連個保安都沒有,楊二這些人是沒有底限的,萬一……再說,那個宿舍你也看到的,門都是壞的!到了冬天怎麼住?”
這些問題安晴不是沒有考慮過,住宿條件再差她也不怕,能有學讀,住的差一點有什麼關係。楊二的事情才是她最擔心的。
一時間兩人都沒說話。
安誌剛看她難得的愣著神,歎了著氣,拉著她的手說:“有件事情我要跟你說一下,我這次出去培訓,有個戰友,他之前有個培訓館做的不錯,規模比我現在這個大。他跟家人要移民了,打算把這個館子轉讓掉,我已經去看過幾次了……我打算把這個館子盤下來。”他看看安晴,安晴似乎明白了點什麼,安誌剛說:“等重新裝修我就要去那邊了,基本上不會回來。要不然我找個地方跟我住都行,彆住宿舍了,現在……”
他沒往下說。
哥哥有更好的發展,自己理應祝福,可是聽了這話,心裡卻空落落的。
“那,是好事啊……”她擠出一個微笑。
“讓安晴來這裡住吧。”衛南的聲音突然響起來。兩人望過去,衛南不知道在門口站了多久,他換了一件新的衣服,臉色依舊蒼白。
安晴擔憂地問:“南哥,你藥換好了嗎?”
衛南笑笑:“永進給處理了。”
安誌剛轉念一想,讓安晴住這裡是最合適不過了,離學校近,還有衛南他們能照顧,這裡房間也夠。衛南也是這樣想的:“就這個房間,整整給你住,我讓永進和黑子也住到隔壁房間,平常都好有個照應。”
“你覺得呢?”安誌剛看著安晴。
安晴也沒有選擇了,住這裡比哪裡都合適,她點了點頭。
“好!”安誌剛一個心事放下了,他高興地用手掌一拍自己大腿,開心地笑了起來。
“哥,出來一下,找你有點事。”衛南拋給安誌剛一個眼神,後者會意地點點頭,他站起身,像小時候那樣,手摸著安晴的後腦勺,哄著她:“開心點,會好起來的,笑笑?”
安晴眼裡掛著淚水,她眨了眨眼睛,衝安誌剛扯起嘴角,露出了一個笑容。
衛南看著兄妹兩人的互動,臉上一直掛著笑。
衛南半夜開始發燒了。
他背部大麵積受傷,很容易感染,半夜燒的來勢洶洶的。
安晴一直沒睡踏實,她聽到隔壁衛南屋子有開門聲,又有腳步往廚房那裡去的聲音,她忍不住起床跟出去。
永進正一個人在廚房那裡燒水,他今晚因為擔心衛南傷勢,堅持跟他住一個屋,才一打盹的功夫,就發現衛南燒的有點燙手了。
“永進哥。”
“安晴,你怎麼起來了?”
“我聽到聲音了。是不是南哥不舒服了。”
“他又開始發燒了。正好,你看看這個水,我去把黑子叫起來,我得出去給他找醫生上門來掛水,我怕他出事。”永進急得火急火燎的。
“彆叫黑子哥,我來。”
永進顧不上說太多,急匆匆地說:“好,一會拿點水給他喝,敷一下額頭。我先走了。”
安晴打了一盆水抬進衛南屋,隻看了一眼,她眼眶就熱了。
永進在屋裡留了一盞小台燈,衛南是趴著睡的,他上身沒有穿衣服,滿背血肉模糊。安晴緊緊咬住自己牙關,她怕自己會忍不住哭出聲來。今晚他就是帶著這一身的傷過去的嗎?
衛南睡的有點沉,蹙眉趴在枕頭上,吐出來的呼吸沉重又炙熱,能看出來燒的不輕。
安晴擰了一個毛巾過來,她一時之間有點不敢動他,這滿身的傷,她怕他轉身都要疼。她拉拉他枕在額頭上的手,好燙!
“南哥,南哥。”她隻能小小聲地叫,她得把他叫醒,換個姿勢,要不然沒辦法給他敷毛巾。
衛南勉強睜開一隻眼,屋裡的燈光讓他眼睛不受控製地眨了兩下。看到麵前的安晴,他以為自己在做夢:“安晴?”嗓子都燒啞了。
“南哥,你手移一下,我給你敷個毛巾。”
衛南手動了動:“永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