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嘉嫂嫂真的厲害!”如廁回來的長信侯用盆輿淨著手,“用梅花比大公主,果真巧思。”
雲珈藍將雙手攏在袖中,剛想開口,就被長信侯止住。
長信侯目光一動:“我素與嬴川交好,我替珈藍嫂子作一首,如何?”
“賭約已經定好,哪有更改的道理?”慶王道。
長信侯撇撇嘴:“珈藍嫂子從小在烏蘭長大,哪裡接觸過詩詞歌賦?你們拿長處比人家短處,也太欺負人了些!”
“我替公主來作詩。”一旁的新科狀元謝彥舟開口,“若我做得好,諸位賞臉,也彆再難為珈藍王妃了。”
雲珈藍看向謝彥舟。這個青年,她認得。是林子昂之前的狀元。說來也可惜,本有治國之才,卻在大公主被毒死後,緊接著也去了。
眾人的目光又都落到謝彥舟身上。
他們倒也想看看,裴嬴川舉薦,皇帝欽點的新科狀元,到底是什麼實力。
“鐵衣未解著紅妝,百戰歸來帶冷香。”
“非是東風偏厚此,從來勁骨耐寒霜。”
“金戈影裡春難老,烽火痕邊色愈狂。”
“若許人間留一願,願隨鞍馬護韶光。”
此詩一出,立時掌聲如雷。
“彥舟,你對大公主的仰慕之情,快溢於言表了啊......”
“好詩,好詩!值得與燕京才女一比高下!”
齊燼雪看了謝彥舟一眼,很快又移開目光:“賞。”
立時有婢女端著各種金銀珠寶出來。謝彥舟看著滿盤珠寶,眼裡卻閃過一絲落寞。
眾人沒有注意到,又張羅著敬酒用膳。
“欸,”一旁的武安侯小世子出生,“珈藍嫂子不作詩了嗎?”
眾人似有似無地瞥了雲珈藍一眼,又不約而同搖搖頭,回首寒暄。
裴嬴川看不出表情,隻道:“裝作什麼也沒發生即可,不必勉強。”
雲珈藍卻緩緩起身,指尖輕撫過案上白玉酒盞,忽而抬眸一笑:"既然諸位盛情,妾身不得不獻醜。"
殿內霎時一靜。連正在布菜的宮女都停住了手,驚詫地望向這位“不知天高地厚”的西域王妃。
裴嬴川眉頭微蹙,指尖在案幾上輕輕一叩:"雲珈藍。"
她對著大公主、謝彥舟、長信侯作了一揖,迎著滿堂或譏誚或好奇的目光,徑自走到殿中那株半人高的珊瑚樹旁。
忽而一陣風起,掀起少女烈火般奪目的衣裙。
她開口。
“待到秋來九月八,我花開後百花殺。”
“衝天香陣透長安,滿城儘帶黃金甲。”
此詩一出,萬籟俱寂。
何柔嘉手中的團扇“啪”得掉到地上。
長信侯撫掌大笑,將一杯烈酒一飲而儘:“好詩!好氣魄!不愧為烏蘭公主,北安王發妻!”
其餘賓客麵麵相覷。雲珈藍的詩氣勢太盛,幾乎將何柔嘉的詠梅詩襯得黯然失色。更令人驚歎的是,雲珈藍竟敢在大公主麵前吟誦這般狂放之詞,偏偏又挑不出錯處。
風止,雲珈藍的紅裙緩緩垂落。
上輩子她好歹扶持著林子昂連中三元,對大慶詩詞早已爛熟於心。
彆說是詩詞,就算叫她寫策論,也能立時寫出三五篇來。
隻是————
陳述的聲音從後麵傳來。
“王爺,你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