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輝癲狂的笑聲中,齊然木訥地站在原地。雙眼空洞的瞳孔裡泛著灰翳。
“看看這完美的作品。”
唐輝不顧我的驚訝,伸手扣住齊然後頸,嘴角上揚露出得意的笑容。
他摩挲著鎏金麵具邊緣,嘴角勾起一抹滲人的弧度。
“林傲邪魂飛魄散後隻剩破碎殘魂,普通身體根本扛不住這麼強的力量。所以得把碎魂分開淬煉,當年我尋遍天下,擄來九九八十一名陰年陰月的童男童女,將林傲邪支離破碎的魂魄分彆植入這八十一個童男童女體內。
以道家「分魂化煞」之法,用這九九八十一名陰年陰月童男童女,以其純陰之體為爐鼎,分彆封鎮魂碎於三田之中。
以離魂引勾動煞息入體,經九轉煉魂訣淬煉三載,待魂煞交融之際,施九九歸一劫令其自相噬齧——
八十一個孩子體內的殘魂互相絞殺,最後隻凝成兩團凶魂一團是煞魂,一團是陰魄。
再以陰陽逆魂術分彆植入閆卓、齊然二人體內,成‘雙魂共體’之局,此乃借爐鼎煉凶魂、化煞戾為己用之無上秘法!”
唐輝猩紅的瞳孔驟然收縮,骨節分明的手指深深掐進齊然後頸,後者脖頸瞬間浮現蛛網般的暗紋“可這煞魂陰魄在他們體內卻成了死局!我等了這麼多年,這一魂一魄在他們體內卻始終沒有進展。”
“想要破局就離不開你的業火之力!”&nbp;他猛地轉身逼近,鎏金麵具下的氣息噴在我臉上,“業火焚儘萬物,既能打破魂魄間的壁壘,又能將他們的反抗意誌一並灼燒殆儘。
待你用業火淬煉完成,再讓這對親兄弟最後廝殺一場&nbp;——”
唐輝的笑聲混著金屬摩擦的尖嘯,“當他們的鮮血浸透陰陽逆魂陣,林傲邪的魂魄將在至親相殘的絕望中徹底蘇醒,而我,將成為這股力量唯一的主人!”
地麵突然裂開蛛網狀的符文,暗紅光芒順著裂縫爬上齊然的腳踝“現在,你明白自己的價值了吧?你的業火,就是打開這終極法器的鑰匙!”
我身後的冷汗順著脊背滑進衣領,我死死咬住後槽牙才沒讓身體顫抖。
八十一個孩子化作煉魂爐鼎的慘狀在腦海中翻湧,那些稚嫩哭喊仿佛穿透時空刺入耳膜。
而我的大師兄和齊然也是這八十一個孩子之中的一員。
思及此,我怒從心起,可為了能解決我大師兄和齊然的困境,我卻隻能隱忍不發。
“我要見我大師兄,我想知道他現在是否和齊然一樣,也變成了行屍走肉。”
他冷笑“嗬嗬嗬,你大師兄不過是個煉魂的容器,容器是否有情感有那麼重要嗎?”
“孟瑤,不妨和你說實話,如若沒有你業火的淬煉,你大師兄和齊然對我來說毫無用處,我可以隨時殺了他們。而且我不會允許和我有相似的靈魂存在於世的。那對我來說是一種威脅。
我會讓他們魂飛魄散,連輪回的機會都不會有。可如若你願意幫我,我答應你我會讓他們死得不那麼痛苦,而且我還會保留他們輪回的機會。俗事俗非如何抉擇,相信你心裡自會定奪。”
唐輝指尖纏繞著幽黑魂火,湊近齊然眉心冷笑"魂魄入輪回需過奈何橋、飲孟婆湯,可我若用這幽冥鬼火將他們煉作飛灰,便是地藏王菩薩親至,也尋不到他們半點殘魂。"
他忽然轉身掐住我的下巴,鎏金麵具下的猩紅瞳孔映出我扭曲的倒影,"但你若肯以業火為引,助我完成陰陽逆魂陣&nbp;——&nbp;我可讓他們走得安詳些,甚至能在生死簿上留個虛位。"
陰風吹得符文簌簌作響,他鬆開手時甩出一道符紙,在地上化作判官筆的虛影,"是讓他們受儘千魂噬體之刑,還是換一場乾乾淨淨的輪回?這筆賬,該由你親自來算。"
我喉間突然泛起鐵鏽味,我死死盯著他指縫間躍動的幽冥鬼火,那簇幽藍火焰仿佛已經舔舐到大師兄與齊然的魂魄。唐輝的話像淬毒的鋼針,字字紮進我的心口&nbp;——&nbp;原來從成為煉魂容器的那一刻起,他們就早已失去了作為&nbp;"人"&nbp;的資格。
"我幫你。"&nbp;我沙啞的嗓音連自己都覺得陌生。
當這句話出口時,唐輝麵具下的笑意幾乎要溢出來。
“很好,你很聰明,我很欣賞你的膽量,相信隻要你願意與我合作,未來定會一片光明!”
他抬手撫過鎏金麵具的紋路,指尖纏繞的幽冥鬼火突然暴漲,在牆上投下扭曲如惡鬼的影子,“待林傲邪魂魄蘇醒,我自會兌現承諾。屆時你我攜手,這陰陽兩界,再無不可踏足之處!”
“眼下你且在此委屈幾日,待我將諸事籌備齊全,自會讓你與你大師兄見上一麵。”&nbp;他斜睨著齊然僵直的身軀,嘴角勾起一抹陰鷙的弧度,眼中猩紅翻湧如沸,“說不定,你還能有幸,親眼見證這對兄弟相殘的好戲。”
話畢,唐輝轉身拂袖離去,齊然機械似的跟在他的身後,灰白的眼球表麵蒙著層渾濁翳膜,像是兩汪死水。
鐵門關閉的刹那,黑暗中傳來鎖鏈拖拽的聲響,潮濕的黴味鑽入鼻腔。我癱坐在冰冷的鐵床上,仿佛被抽走了全身力氣,眼前浮現出八十一個孩子被當作煉魂爐鼎的慘狀,耳畔回蕩著他們絕望的哭喊。
唐輝那猙獰的麵容和殘忍的話語,如同噩夢般揮之不去。
我蜷縮在角落,指甲深深掐進掌心,試圖用疼痛讓自己保持清醒。“一定要救大師兄和齊然……”
我在心底反複默念,黑暗中,我不斷思索那夜與師父還有黃天佑製定的計劃,回憶著師父和黃天佑說話的每一個細節,生怕按照計劃行事一步做錯,步步錯。
不知過了多久,牆壁上的裂縫中透進一縷微弱的光。
我拖著沉重的身軀走到光亮處,看著那束光在地麵投下的斑駁光影,突然想起師父曾說過,再黑暗的夜晚也終將迎來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