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麵上殺聲震天,火炮轟鳴如雷。
燃燒的箭矢在空中交織成一張火網,弓弦震顫的脆響此起彼伏,震得人耳膜生疼。
更遠處,一艘宋軍戰船的帆索被火矢擊中,烈焰瞬間吞噬了整麵船帆,將夜空映得通紅。
“小心!”
陳柚突然厲喝。
一支流矢擦著李進的耳際飛過,釘入身後桅杆,箭尾猶自顫動不休。
獨孤求敗罕見地擎著一柄利劍,劍鋒所指,幾支襲來的火箭在半空中齊齊斷為兩截,火星四濺。
此刻,水師中軍已接上戰陣。
韓世忠巍然立於旗艦艦首,手中三石強弓拉滿如月。
隻聽‘嗖’的一聲,百步外金軍旗艦上的掌旗官應弦而倒,繡著狼頭的軍旗頹然墜落。
宋軍將士見狀,頓時爆發出震天歡呼。
“殺敵報國,迎回二聖!”
江麵上,兩軍戰船已犬牙交錯。
金軍艨艟憑借鐵甲堅固,橫衝直撞;宋軍輕舟則如遊魚般靈活穿梭,時而數舟合圍,將落單的金軍戰船困死。
一艘宋軍走舸被金軍拍竿擊中,木屑紛飛間,十餘名水軍跌落江中,很快就被湍急的江水吞沒。
李進看在眼中,急在心裡。
他本欲跳下去救人,卻被獨孤求敗按住:“不覺得奇怪麼?”
李進不解,茫然看向對方。
“金軍十萬之眾,此番應戰的,看起來不過萬餘。餘下的九萬大軍,此刻會在何處?”
“嗨,他們怕是正在掘通……”
李進話一出口便知泄露了天機,立刻戛然而止。
獨孤求敗何其聰明,劍鋒一轉,抵住李進咽喉:“你們到底是誰?為何會知道金軍密謀?又為何對這場戰事如此了解?”
陳柚玉足輕頓,暗罵李進呆子、笨瓜,接口道:“前輩,你若信得過我,待此間事了,我定會將來龍去脈一一告知。但眼下,須得全力殺敵,保護韓將軍!”
獨孤求敗看了眼陳柚,這一路行來,他並未從小丫頭身上感覺到半分歹意。相反更有一絲難得的親情暖意。
再看李進,雖來曆成謎,言行中總有對未來了如指掌的感覺。
但方才在上清宮奮不顧身的舉動,絕非作假。
忽然,兩艘金國快船如利刃般撕開戰陣,船上堆滿一桶桶漆黑的火油。
“火船!”
旗艦瞭望塔上宋軍發覺異樣,立刻示警,船上宋軍齊齊張弓射箭,箭雨傾瀉而下。
但那船上覆蓋了鐵甲,金軍都藏在特製的鐵艙內,根本無法傷其分毫。
韓世忠虎目圓睜,正要指揮船隻圍堵,獨孤求敗已如大鳥般落到快船上。
劍氣縱橫間,那快船上的金軍還未反應過來,便已去地府報道了。
另一艘快船上的百夫長見狀,咆哮著令人點燃火油。
火把觸及油桶的瞬間,整艘船化作咆哮的火龍,直衝韓世忠旗艦而來。
獨孤求敗身形再動,足尖在浪尖輕點,如履平地般翩然趕至。
左手一探,便扣住一名金兵背心要穴,將其如沙包般擲入江心。
三名金兵揮槍掃來,他側身讓過,左手如穿花蝴蝶般扣住槍柄,借力打力將那人當空掄起,橫掃之下幾名敵兵如落葉般翻飛。
隨即右手一反,劍光再起時,如銀河倒懸。
那百夫長還未來得及驚呼,頭顱已帶著難以置信的表情飛入江中,無頭屍身猶自前衝數步,方才轟然倒地。
這一切發生在電光火石間,看得船上眾將士無不齊聲喝彩。
獨孤求敗雙足猛踹,快船瞬間支離破碎,借著爆炸的氣浪騰空而起。
就在他即將落回旗艦的刹那,餘光瞥見一艘不起眼的小船正向這邊駛來。
船頭站著一人,渾身浴血。
獨孤求敗目光一凝,足尖在旗艦船頭一點,身形如離弦之箭,倏然射向小船。
長劍出鞘,寒光如雪,劍鋒未至,凜冽劍氣已逼得那人呼吸一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