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瑤笑得前仰後合,仿佛真的在講一個極其好笑的故事。
陳柚麵色陰沉,眼底寒芒乍現。
“好笑麼?”
“不自量力,蚍蜉撼樹,螳螂……總而言之,這種人,死了有什麼好可惜的?”
慕容瑤歪著頭,眨了眨眼,語氣天真得近乎殘忍:“小姐姐又何必動怒呐?”
陳柚緩了口氣:“李進,替我殺了她!”
有著於慕容瑤同樣的語氣聲音很輕,卻讓後者的笑聲戛然而止。
幾天來,李進從沒有見過陳柚這般認真模樣。
那雙總是含著笑意的杏眼此刻冷若寒潭,唇角繃緊的線條像是出鞘的利刃。
她整個人仿佛一柄被拔出一半的劍,寒光已在鞘外。
李進明白,任何人,身處這種內憂外患的亂世,都將會磨礪出這樣一副鐵石心腸。
李清照是,林朝英也是,梁紅玉更是!
誰不想做個溫婉可人的閨閣女子?誰不願守著繡樓畫閣,吟風弄月?
可這亂世偏要把人逼成帶血的刀鋒。
去他媽的蝴蝶效應!
李進重劍橫於胸前:“不用你說,我也要替林莊主和眾豪傑討個公道!”
慕容瑤不緊不慢地理著額前秀發:“公道?這世道哪來的公道!弱肉強食才是天理!”
李進不再多言,玄鐵重劍猛然一震,攜著開山之勢直劈而下,劍風激得甲板上木屑紛飛。
慕容瑤紅唇微勾,纖腰一擰,軟鞭如靈蛇出洞,不躲不避,直取李進手腕要穴。
重劍與軟鞭相擊,發出金鐵交鳴之聲。
慕容瑤鞭法詭異非常,看似柔軟無力,實則暗藏千鈞勁道。
鞭身如附骨之蛆,順著劍刃纏繞而上,轉眼間已纏住劍身三圈。
“小哥哥,你的劍太重了!”
慕容瑤嬌笑一聲,手腕猛地一抖。軟鞭驟然繃直,竟是要將重劍生生奪走。
李進冷哼一聲,丹田內力狂湧。雙臂肌肉虯結,青筋暴起,重劍突然急速旋轉起來。
‘錚’的一聲,纏繞的軟鞭被震得寸寸鬆動。
李進劍勢突變,原本大開大合的劍招突然轉為精巧的削刺,劍鋒順著鞭身逆流而上,直逼慕容瑤握鞭的右手。
慕容瑤臉色微變,急忙撤鞭回防。借力騰空而起,足尖在桅杆上輕點,整個人如紅雲般飄然後退。
“想走?”
李進苦於不通輕功,雙足一頓,重劍脫手飛出,如流星趕月直追慕容瑤後心。
慕容瑤身在半空,聽得背後風聲大作,回身甩鞭,軟鞭如靈蛇般纏向飛劍。
然而,不知怎的,她耳邊忽然響起一陣哀樂。
本來李進這一莽撞的舉動,在她看來極其容易破解,甚至可以趁機奪下重劍。
但偏偏那哀樂響起之際,手中動作為之一凝。
慕容瑤大駭之下強扭腰肢,劍鋒擦著她的鬢角飛過,削落一縷青絲。
“好狠心的小哥哥!”
慕容瑤飄然落地,指尖輕撫被劃破的衣袖,目光快速掃過旗艦各處戰場。
東側甲板上,董不歸的打狗棍化作漫天棍影,與吳泰寧鬥得難解難分。
董不歸於吳泰寧正鬥的難解難分。
西側船舷處,普智禪師的白眉已被汗水浸透。
他手中禪杖舞得密不透風,卻仍被國師那柄詭異的彎刀逼得連連後退。
每退一步,甲板上便留下一個深達寸許的腳印。
最慘烈的當屬中央戰團。宋人群豪與金國高手混戰成一團,刀光劍影中不時有人倒下。
韓世忠、梁紅玉等人早已換了戰船,正指揮水師圍剿陷入混亂的金軍殘部。
整個船上,似乎並沒有其他高手存在。
耳畔那若有若無的哀樂,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她已經不是第一次聽到這詭異的樂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