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小強瞪著眼睛看她,因為手掙脫不了,憋的臉頰通紅。
林知知從他手中將那個還拿著的刀拿過來丟遠了。
隨後在他眼睛上輕輕按了一下。
鬆開了他的胳膊。
田小強氣憤的要推他,卻聽到後麵一道陌生的聲音。
“承佑。”
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田小強身子猛的僵硬了一下。
沒有人會叫他這個名字,除了他自己。
聽村裡人說,媽媽是上過高中的,他還沒有出生,就給他取好了名字。
男孩兒就叫田承佑。
承載福氣,蒙受庇佑,他媽媽希望他一生順遂。
可是卻因為生他的時候,難產死了。
不過三個月,爸爸就在家裡人的介紹下,娶了他現在的繼母。
繼母說,田承佑這個名字太大,他壓不住,才克死了他母親。
所以給他改名叫田小強。
有時候他自己四下無人的時候,就會想母親給他取的這個名字。
然後偷偷問村裡上過學的學生,這個名字怎麼寫。
他一筆一劃的跟著學。
這個名字承載著母親對他的期待和愛意。
他不是沒人要的孩子。
但是有一次被繼母看到,卻被她譏諷,說他這種克死了自己媽的孩子,能承載什麼福氣,蒙受什麼庇佑,就是個掃把星。
彆的孩子玩兒的時候,他在做家務,彆的孩子休息的時候,他在做飯,彆的孩子去上學的時候,他已經開始下地乾活了。
學校的老師來找,勸田小強的繼母送他去上學,卻被田小強的繼母辱罵,還說田小強得乾活,不乾活就得餓死。
她是村裡出了名的彪悍不講理,就算老師和校長警告她,這樣會坐牢,她也一點兒不怕。
還揚言,如果敢讓她坐牢,她出來後就天天去學校鬨,讓他們辦不了學。
橫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
當田小強繼母拿出來光腳的不怕穿鞋的氣勢,學校的老師也隻能無功而返。
畢竟這個地方還稍微有些偏遠,又靠著山,對於這方麵就沒那麼嚴格。
田小強一天學也沒上過。
他天天吃不飽,穿不暖,每天挨餓受凍還要挨罵。
田小強的父親也是不管的,在他看來,田小強更像一個累贅。
是他組建新家庭的絆腳石。
若非怕被村裡人罵死,他或許已經將田小強丟了。
田小強活到現在,一路都是跌跌撞撞來的。
他微微轉過頭,往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看到一個樸素卻清秀的年輕女人。
雙眼悲戚的看著他。
田小強哭的有些不對,細看才發現,這個女人是飄著的。
他驚恐的瞪大眼睛,想要喊,喉嚨卻已經發不出聲音了。
陳妙珠痛苦的看著自己的兒子,淒淒的道。
“承佑,是我,是媽媽呀!”
田小強愣住了,他仔細去看女人的麵龐,卻真的找到了幾分熟悉感。
他曾經在家裡一個破舊的箱子裡翻出來幾張照片。
是他父親和母親的結婚照。
不多。
但是卻被繼母知道了。
繼母全部搶過去燒了,還罵他是養不熟的白眼狼。
說他一心隻想著他那死了的媽。
田小強偷偷藏起來了一張,藏在了很隱蔽的地方。
隻有繼母回娘家或者不在家的時候,他才敢偷偷摸摸拿出來看一看。
麵前的女人,和照片上有一點點不一樣。
照片上的,是笑著的,化著淡妝。
所以他才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陳妙珠嘴裡發出嗚咽的聲音。
可是鬼沒有淚。
田小強眼淚落下來。
“媽媽?”
陳妙珠重重的點點頭,猛地撲過去,哽咽道。
“對,我是媽媽,我是媽媽啊,媽媽的承佑,我的寶寶,對不起,是媽媽對不起你!”
她眼睜睜的看著兒子過了十來年的苦日子,可是卻什麼也做不了。
如果能再給她一次選擇,她寧可帶著承佑一起走,也不會把承佑留下。
當年她難產,明明是可以救的。
鎮上的醫生建議他們去更好的醫院,隻要去的早,保住性命是沒問題的。
但是田小強的父親,卻怕花錢,咬死了不肯叫救護車送。
卻活活將陳妙珠拖死了。
當時差點兒一屍兩命,隻不過,田小強命大,被搶救了回來。
陳妙珠卻死了,
但是她不甘心。
剛出生的兒子甚至都沒來得及看上一眼,她就沒了。
後麵是為了陪著兒子一陣。
可是她剛死,兒子還嗷嗷待哺,那個男人,就已經迫不及待的開始相親。
兒子才三個月的時候,他已經娶了新人進門。
田小強的繼母,一開始還裝一裝,在眾人麵前似乎對孩子很好。喂奶,換尿不濕什麼的。
但是當她注意到田小強的父親也不在乎這個孩子之後,就變了。
她一開始隻是饑一頓飽一頓的喂田承佑,發現田承佑的父親還是不管。
於是,不順心的時候,還會打他。
那個時候田承佑還小。
幾次都差點兒被她打死。
不過那個時候的田承佑繼母,還要一點臉麵,怕被彆人戳脊梁骨,所以不會直接要了他的命。
後來,田承佑兩三歲的時候,她虐待田承佑的事情不知道怎麼的,傳出去了。
加上小田承佑一身的傷,村裡人很快就都知道了。
田承佑繼母一開始還躲躲藏藏的,隔了一陣之後,跟一戶人家吵了一架,被他們徹底戳破之後,反而不要臉了。
光明正大的開始虐待田小強,一開始還有人看不過去說兩句。
但是久而久之,畢竟是彆人家的事兒,人家父親爺奶都沒說什麼,外人怎麼可能插手太多。
各人自掃門前雪。
就算有人同情田小強,也隻敢偷偷的給他點飯菜吃。
但是還不能被他繼母發現。
否則也是要被陰陽怪氣罵假好心的。
在這樣的日子下,田小強就這麼跌跌撞撞的長大了。
也是他命大,換個人,或許早就沒了。
他撲在陳妙珠懷裡,哭聲巨大。
像是要把這十幾年受的委屈,一次性的全部都哭出來。
哭的陳妙珠肝腸寸斷。
林知知輕歎一聲,就在旁邊石頭上坐著看著他們。
百無聊賴的在地上畫著東西,一直到母子倆哭了小半個小時,才微微停下來。
田承佑走到她身邊,扯了扯她的衣角,那雙和陳妙珠有些相似的,圓溜溜的眼睛裡已經沒了那些戾氣。
帶上了幾分天真。
“你是山神嗎?他們說,隻有山神會有強大的法力,會幫助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