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薇拿毯子將李誠包裹嚴實。
十歲的孩子,看著跟六七歲似的。
小腦袋耷拉著,脖子細得嚇人,皮膚底下青黑色的血管若隱若現,看的李薇心口發悶。
這時,急診處置室中傳來醫生的呼喚。
“李誠的家屬在不在,請進來一下。”
“誒,來了。”李薇趕忙回應,還不忘叮囑李誠,“你彆亂跑哈。”
李誠在毯子裡動了動,抬眼看李薇:
“被你包成這樣,我怎麼跑?”
“呃~”李薇卡殼,纖白的小手抬起,在好看的穹鼻上撓了兩下。
她,或者說“他”,原本叫李唯。
三天前,李唯還是個二十一世紀普通男青年。
結果一覺醒來,世界天翻地覆。
他不僅穿越到了這個以武為尊、危機四伏的高武平行世界,還性轉成了一個剛剛考上三流武大的吊車尾女生。
隻是,她還來不及糾結性彆的轉換。
生活的重壓便如一座大山,瞬間將她拍翻在地。
李薇的父親是一名治安員。
兩年半前,犧牲於一場深淵怪物襲擊事件。
母親承受不住打擊,不到一個月也跟著去了。
弟弟李誠則患有先天性深淵侵蝕症,每個月都要花錢用藥。
她爸的撫恤金,加上治安局叔叔阿姨們的捐款,撐到現在,基本用完了。
藥費、學費、房租,全都沒了著落。
早死的爸,殉情的媽,絕症的弟弟,破碎的她。
這開局,難繃......
關鍵是,她完整的繼承了原身的記憶和情感。
這擔子,這親情,甩不掉,也跑不了。
當然了,就算沒這些,占了人家的身體,總不能把唯一的弟弟扔下吧?
“呼......”
李薇吸了口氣,走進旁邊的處置室。
辦公桌後,一個發際線有點危險的中年男醫生正在看病曆,她坐下,他才抬頭。
似乎被李薇的盛世美顏晃了一下,醫生頓了頓,才問:“家裡大人呢?”
“......不在了。”李薇聲音有點悶。
“啊?”醫生愣了下,再看她時,眼神裡多了點憐憫,“李誠是你?”
“我弟弟。”
醫生沉默半晌,才說:
“剛給他用了三期加強針,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吧?”
李薇腦子嗡的一下,十指無意識攥緊,將洗的發白的校服褲子揪出褶皺,過度磨損的褲腳下,露出一截白生生的纖細小腿。
先天性深淵侵蝕症,也叫“黑血病”。
沒法根治,隻能用靶向藥拖著。
一期藥,一個月兩千多,李誠從一歲用到五歲。
二期藥,一個月上萬,又用了三年。
爸媽走後不到一年,二期也不管用了,換成三期藥,一個月五萬多,家底就這麼掏空了。
以至於李薇作為一個武科生,在準武者最重要的養氣血階段,連一粒最低劣的養血丹都不舍得吃。
武道高考時,她的氣血值隻有53,勉強通過了全國武大最低錄取標準,考了個省內三流的安河武大。
燃儘了一個家,還是走到了這一步。
原身遺留的情感無法接受,李薇本人也難以釋懷。
三期加強針,是三期靶向藥失效前的最後一針。
使用後,患者最多再撐七天,相當於宣判了李誠的死刑。
醫生看她臉色慘白,也挺不是滋味,但在醫院見多了這種事,很快調整過來,語氣儘量溫和:
“要是......我是說要是,能請到宗師出手,還有希望。醫院這邊......”他停了一下,“沒有住院的必要,回家想想辦法吧。”
......
李薇從處置室出來,一屁股坐回李誠旁邊,看著淩晨一點半的急診大廳,眼神有點飄。
角落裡零星幾個打點滴的病人,有的自己待著,有的家人陪著。
其中一個穿粉色係睡衣的小姐姐最鬨騰,一邊玩手機一邊被旁邊男生投喂,時不時笑出聲。
他們的世界是鮮活的,卻把姐弟倆隔離在角落。
突然,李誠仰起小臉,“拱”了一下李薇,道:“喂,我是不是快死了啊?”
李薇回過神,抿著嘴,連吸了好幾口氣,才猛地一揮手,強裝豪邁:
“瞎說!你這病啊,我看不是小好!是一片大好啊!”
“切!”李誠翻了個白眼,眼神老成得不像個孩子,“當我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