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
“啊——!”
一聲有氣無力,卻飽含絕望與淒厲的慘叫,在房間內回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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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元宮,寢殿之內。
喉嚨一陣癢意上湧,顧謹之偏過頭,低低咳了兩聲。
攤開手,掌心一片刺目的紅。
聽到動靜,層層疊疊的絳紅色繡金龍紋帷幔被一雙乾瘦的手從兩側輕輕撥開。
一位大約四五十歲的中年太監躬著身子,悄無聲息地湊了過來,聲音壓得極低“陛下,可是要起身了?”
顧謹之腦中空白了一瞬,但很快便恢複了冷靜。
他微微頷首,忍著身體各處傳來的虛弱感,從喉嚨裡擠出一個字“起。”
中年太監聞言,不敢怠慢,連忙上前,小心翼翼地攙扶著顧謹之坐起身,又麻利地取過一個赭黃色的軟緞靠枕,墊在了他的腰後。
動作輕柔而熟練,顯然是做慣了的。
不多時,又有一個垂首斂目,腳步輕盈的小太監端著紫檀木托盤走了進來。
托盤之上,穩穩當當地放著一個白玉小碗,碗中盛著深褐色的湯藥,濃鬱的苦澀藥味兒彌漫開來。
中年太監恭敬地從托盤上接過玉碗,又萬分小心地捧到顧謹之麵前“陛下,該進藥了。”
顧謹之沒接那碗藥,也沒說不喝,隻淡淡吩咐“先放著。”
中年太監臉上似乎有些遲疑,但還是依言將藥碗放回了小太監捧著的托盤上,揮手讓他們退下。
趁著這片刻的安靜,顧謹之凝神細細感應著這具身體的狀況。
四肢百骸,綿軟無力,五臟六腑,更是空虛得很,沒有半分氣血之力。
顯而易見,他現在隻是個普通人,而且還是一個身體狀況差到極點的普通人。
他先是蹙了蹙眉,但隨即,腦海中閃過“江雪”那張明媚的麵容,心中便大致明白了。
一絲苦笑,不自覺地從他唇邊漫開。
【把我給“蔭蔽”成了皇帝?】
【江雪當真有你的】
中年太監見皇帝的麵色似乎比往日鬆緩了些,精神頭也強了點,便小心翼翼地躬著身子,試探著開口“陛下,關於關於皇後李氏,戕害皇嗣一案”
“今兒一早,太後娘娘已經派人封了鳳儀宮。”
“老奴本該第一時間稟報陛下,隻是見您昨夜睡得還算安穩,老奴便沒敢驚擾您”
他一邊說,一邊偷偷觀察著顧謹之的神情變化,聲音愈發輕細“您看,此事是否要過問一二?”
顧謹之聞言,身體不由得微微一僵。
【李氏?皇後姓李?】
【那江雪呢她不是皇後嗎?】
【不對,曾家主說過,進入鏡中世界,名字未必和本人一樣。】
他沉吟了片刻,無論這個“李氏”究竟是不是江雪,他都不能置之不理。
他輕輕抬了抬手,聲音艱澀而虛弱,仿佛下一刻就要喘不上氣來“去把皇後給,給朕叫過來”
中年太監眼底暗光一閃,依舊恭敬地躬身“喏。”
隻是,他剛應了聲,正要轉身,一個小太監連滾帶爬地衝了進來,噗通一聲跪倒在地,聲音抖得不成樣子“陛下!乾爹!不、不好了!鳳儀宮鳳儀宮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