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餐店裡,人聲嘈雜。
李唯穿著一身洗得發白的綠迷彩服、腳上踩著灰撲撲的解放鞋,端著個不鏽鋼餐盤,小心翼翼地在人群中穿梭。
餐盤裡,隻有一份寡淡的醋溜土豆絲,旁邊卻高高疊放著四大碗冒尖的白米飯。
他這副模樣,加上餐盤裡不成比例的飯菜,引得不少食客投來或好奇或鄙夷的目光。
但他渾不在意,徑直走向了角落裡的一張小桌。
桌邊,已經坐著一個穿著看不出顏色的舊童裝,身形瘦瘦小小的男孩。
李唯將餐盤放下,把其中一碗米飯推到男孩麵前,聲音帶著些粗礪感:“快吃快吃,米飯管夠。”
說完,他自己捧起剩下三碗飯,呼嚕呼嚕地扒拉起來。
有時噎的難受,他便伸筷子夾一根土豆絲,細細品咂一下。
但土豆絲的數量實在太少,他大多時候還是在猛塞白飯。
李誠小口小口地吃著米飯,小臉沒什麼血色。
見李唯幾乎沒怎麼動菜,他憋了半天,終於忍不住,啞著嗓子問:“李唯,你不吃菜,下午哪有力氣上工?”
李唯扒飯的動作頓了頓,隨即又若無其事地繼續,含糊不清地應道:“米飯也管飽。”
李誠放下了筷子,一雙烏溜溜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他。
那眼神,看得李唯心裡有點發毛,扒飯的速度都慢了下來。
這小子,眼神兒是真特麼邪乎,跟能看透人心似得。
被這麼盯著,李唯也有些吃不下去了,索性放下碗筷,回瞪過去,等著小家夥的下文。
不出所料,李誠開口了,聲音很輕:“李唯,你把我送到孤兒院去吧。”
李唯一聽,急了,猛甩腦袋,因為腮幫子裡還塞著米飯,聲音噗噗的。
咕咚!
他把白飯咽下,反對道:“不行不行!我就是那兒出來的,我跟你說,那可不是個好地方,你彆想一出是一出!”
聞言,李誠低下頭,小肩膀一抽一抽的,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
李唯手忙腳亂,想幫他擦,可一伸手,看到滿眼的泥灰,又悻悻地縮了回來。
“哭,哭啥哭?彆哭了,快吃飯。”李唯尷尬地催促著,還忍不住環視四周。
李誠啜泣了一小會兒,才悶悶地說:“你不是要存錢娶媳婦嗎?現在錢都拿來給我看病了,你還怎麼娶媳婦?”
李唯一聽這話,反倒樂了,他湊近了些,壓低聲音,神秘兮兮地:
“我跟你說,昨天開發商家的千金來咱們工地視察,你知不知道?我正好看見那位大小姐了,好像叫江什麼雪的,賊尼瑪漂亮,嘿嘿。”
他擠眉弄眼,聲音更低了,“你等著瞧,看你乾爹我用驚世駭俗的魅力,一舉拿下白富美,出任CEO,走上人生巔峰!”
“到時候,你這個病,咱們去阿美莉卡治,包好!”
李誠撇了撇嘴,小臉皺成一團,顯然不信他這套鬼話。
過了好半天,他才抬起頭,用那雙清澈得有些過分的眼睛看著李唯,很認真地問了一句:“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李唯被問得一愣,總覺得這問題好像在哪兒聽過,有點耳熟。
但他沒多想,大大咧咧地一擺手,挺起胸膛,理直氣壯地答道:
“你是我撿回來的,就是我兒子嗎?”
“做老子的,當然要對你好!”
蘇陌一身大紅孔雀官袍,駕著匹白馬,與一身戎裝的顧謹之並轡而行。
“這段時間趕製出來的燧發槍,總共是兩千零七十三把,勉強夠裝備一個純火器的團。”
“我安排的教官已經在加緊操練了,隻是數量不足,這次增援估計用不上。”
他的馬被個工部的吏員牽著,自己則抱著個小冊子,一邊翻一邊彙報。
“火炮的話,十二磅的大家夥,還不能量產。”
“三磅和六磅的青銅炮,倒是造了五十八門。”
“不過,暫時沒搞定開花彈,想要殺敵效率,還得放近了靠葡萄彈打。”
說著,他突然想起什麼,忙道:
“哦,對,我還給江小姐搓了台手搖加特林,備彈一萬多發,都是找大工匠手工定製的紙殼定裝彈,就是,啞火率有些高。”
另一邊的曾義聽著這些,眉頭直皺。
時間太緊,火器無論數量還是質量,都起不到決定作用。
最近一個月,京營和浮雲關邊軍打散整編,除去最精銳的浮雲鐵騎,步兵湊了七八萬人。
可若是沒有火器加持,這支剛剛開始整訓的新老兵混編部隊,很難說能起到多少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