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牙棒被槍尖點得向一旁蕩開,門戶大開。
閔子墨手腕再抖,槍尖劃過一道微小的弧線,避開防禦,噗嗤一聲,在賊將的肩胛骨上留下了一個血洞。
“啊!”
賊將吃痛爆吼,連連後退。
持刀壯漢怒吼著搶上,鬼頭刀舞成一片刀幕,試圖為同伴爭取喘息之機。
閔子墨趁勢強攻,橙紅色的氣浪爆開,槍勢愈發爆烈。
不過十餘合,那持刀壯漢身上已添了三四道血口,雖不致命,卻讓他憋屈得幾欲吐血。
“殺!”
閔子墨抓住對方一個破綻,長槍驟然加速,一槍洞穿了持刀壯漢的小腹。
不等對方慘叫出聲,他槍杆一壓一甩,便將那人挑飛起來,氣血於他腹腔炸開,整個人瞬間斷為兩節。
另一人現狀,臉色劇變,身形倏然退下城頭。
閔子墨拄槍而立,胸膛劇烈地起伏著。
他渾身浴血,分不清是自己的還是敵人的。
身上的甲胄早已破爛不堪,露出一道道深淺不一的傷口。
喘口氣的功夫,他看著這方戰場。
此時,閔子墨隻有一個感覺——不對勁兒!!!
下麵的屍體,幾乎已經堆到了城牆的一半高。
可那些活著的流寇,卻一個個雙目赤紅,滿臉癲狂,仿佛感覺不到恐懼。
這念頭讓他心頭一沉,卻無暇深思。
因為,流寇並未因大將一死一傷而減弱攻勢。
他的戰鬥,還未結束。
閔子墨深吸一口氣,壓下翻騰的氣血,再度挺槍迎上。
哪裡有寇匪爬上城牆,哪裡有守軍的陣線快要崩潰,哪裡就會出現他的身影。
長槍所至,血肉橫飛。
直到天色擦黑,城外終於響起了鳴金收兵之聲。
敵人仿佛才緩過神來,麵色驚恐,如潮水般退去。
城牆上,幸存的守軍一個個癱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很快,民壯們抬著滾木礌石和傷藥,腳步蹣跚地登上城牆,開始清理屍體,救治傷員。
福滿趁著這個間隙,一瘸一拐地湊了過來。
他腦袋上纏著滲血的繃帶,一張臉蠟黃得像紙,嘴唇哆嗦著。
“部堂大人......”他聲音嘶啞,帶著哭腔,“您的信......真的送出去了嗎?娘娘......怎麼還不來啊?”
閔子墨沒有回答。
他眯起雙眼,望向城北二裡外,那座在過去八天裡越堆越高的巨大土台。
還有,攻城前夜,那鬥轉星移的詭異天象。
一種不祥的預感,在他心中越來越濃。
旁邊的福滿見閔子墨沉默不語,臉上最後一絲血色也褪儘了。
他像是沒了力氣,噗通一聲癱在台階上,眼神空洞,嘴裡嗚嚕嚕念叨著。
“完了......全完了......出不去了......都要死在這裡了......”
閔子墨沒有理會他。
他的視線從遠處的土台收回,緩緩掃過煉獄般的城頭。
殘破的旌旗在蕭瑟的風中無力地飄蕩。
空氣中彌漫著濃得化不開的血腥與焦臭。
受傷的士兵發出痛苦的呻吟。
民壯們麻木地將一具具殘缺不全的屍體抬起,扔下城牆。
就在他幾步外,一個年輕的士兵,靠著牆垛,懷裡緊緊抱著一杆斷裂的長矛,身體早已冰冷。
......
閔子墨緩緩閉上雙眼,摒除一切雜念,抓緊這短暫的喘息之機,默默調息,恢複著幾乎耗儘的氣血。
希望,江小姐儘快到來吧。
以封州如今的傷亡,恐怕流寇再打一次,城就要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