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恒購物廣場西南,八百米,一間廢棄的物流倉庫內。
顧謹之持刀豎劈!
刀意噴薄間,如煌煌大日臨空,熾熱的氣息讓周遭的空氣都扭曲起來。
“驚鴻”刀攜著無匹的氣勢,瞬間劈斷了身前一根粗壯的鋼鐵梁柱。
切口處,金屬熔融為橙紅的鐵水,似岩漿般流淌。
可惜,這一刀,落空了......
顧謹之心頭一沉,不及多想,手腕猛然翻轉,因高溫而變得熾橙的刀刃閃電般回撩,在身體右側劃出一道淩厲的半圓。
鏘啷——!
一聲金屬交擊的尖銳鳴響在空曠的倉庫中回蕩,刺得人耳膜生疼。
顧謹之隻覺得虎口劇痛,一股沛然巨力順著刀身傳來。
胸口如遭重錘,喉間一甜,整個人便如炮彈般倒飛出去,長刀險些握持不住。
嘭!嘭!嘭!
他的後背結結實實地撞在一排高聳的貨架上。
早已空置的鐵架承受不住這股巨力,如同多米諾骨牌般接連不斷地傾倒,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響。
顧謹之掙紮著,用沾滿黏膩鮮血的左手撐地,勉強支起上半身。
噗——!
一口鮮血噴湧而出,他臉上的血色儘褪,變得一片煞白。
此刻他渾身上下已布滿了大大小小的切割傷,傷口都不算深,卻密密麻麻,沒有一處要害,仿佛對手的刻意玩弄。
那身調查局的深灰色實習製服,早已變成了一根根布條,淩亂掛著,被鮮血浸透。
“呸!”
顧謹之吐掉口中殘留的血沫子,一雙墨眸死死盯著十米開外的那道身影。
那是一個中年女武者,武器是包裹在雙手上的猙獰爪套。
她就那麼鬆鬆垮垮地站著,姿態隨意,仿佛處處都是破綻,可周身散發的氣勢卻深沉如嶽,壓得人喘不過氣。
最詭異的是,這人的神情極為呆滯、木訥。
五官像是被工匠焊死在了臉上,隻是擺設,不見絲毫動彈。
“你是誰?”顧謹之再次沉凝發問。
本以為,會和前幾次一般,隻得到沉默的回應。
沒成想,這一次,她竟然開口了。
不,並非開口。
因為,當回答的聲音響起來的時候,那個女人的嘴巴,依然是緊緊閉合的!
而且,她明明是個女子,倉庫中回蕩的,卻是一個醇厚的、溫和的,又帶著幾分戲謔與癲狂的男聲。
“我是誰?”
“哈哈哈哈哈哈~”
她,或者說,他,發出一陣低音共振般的狂笑。
整個倉庫,所有的金屬貨架,甚至連空氣,都跟著嗡嗡震蕩起來。
顧謹之死死咬著牙,試圖用雙手去封堵耳朵。
他嘗試了,但沒有任何意義。
那聲音仿佛無孔不入的魔音,直接在他腦海中炸響。
很快,他的鼻腔流出汩汩鮮血,意識變得昏沉,後腦勺如同被一根燒紅的鋼錐狠狠穿顱。
數十秒後,笑聲似乎終於儘興,漸漸安靜下來。
怪人的眼睛明明正呆滯地平視著一片空曠,可顧謹之卻能感覺到一種強烈的“被注視”感。
“怎麼,想拖延時間?”
他的聲音恢複了溫和,如同一個正在授課的淵博學者,“放心,短時間內,不會有人再來救你的。”
聽到他話中的那個“再”字,顧謹之的視線不受控製地移向倉庫門口。
在那裡,倒著一具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