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她。”
“就是這個女人,逼得我不得不提前暴露?”
他的話語裡,殺意毫不掩飾。
張鹿野的神智已經徹底渾噩,腦中隻剩下一絲本能。
聽到張鶴鳴的話,他踉蹌著挪移身形。
用自己乾枯的身軀,擋在了張鶴鳴與李薇的中間。
他的喉嚨裡,發出野獸般的低沉嘶吼。
“殺——!”
“不知死活!”
張鶴鳴高舉漆黑長刀。
刹那間,天地失色。
無儘的汙穢與不祥彙聚於刀身,一道撕裂蒼穹的漆黑刀光,帶著毀滅一切的氣息,悍然斬落,宛若天傾!
張鹿野乾癟的胸膛劇烈起伏,他將體內最後的氣血,最後的生命,儘數灌入手中長刀。
即將熄滅的血焰,在這一刻轟然重燃,化作刺目的猩紅。
他不顧一切地揮刀迎上。
轟隆隆——!
紅與黑悍然對撞在一塊兒。
哢——
哢嚓——
哢嚓哢嚓哢嚓——!
空間再也無法承受這股力量,如同被打碎的鏡麵,成片成片地塌陷剝落。
張鹿野如一顆墜落的流星,轟隆一聲,重重砸落在李薇附近。
帝都,顧家老宅,後院。
顧立同放下了手機。
他看了一眼平靜許久的釣竿,卻沒有伸手去碰。
他站起身,佝僂的背脊在這一刻,挺直了許多。
望著如鏡的潭水,他的神色沉靜,沒有半分波瀾。
坐在旁邊折疊椅上的顧世恒,仰頭望著父親的側影,心中莫名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酸楚。
“爸?”
他疑惑地喊了一聲。
不知為何,這一聲尋常的呼喚,此時此刻,竟帶著壓抑不住的哽咽。
顧世恒下意識抬手,摸了下自己的眼角。
指尖,一片冰涼的濕潤。
顧立同垂眸,轉過身,看著這個一向剛正刻板的兒子。
他忽然笑了起來。
笑得那樣開懷,那樣釋然,仿佛心中鬱結了幾十年的心結,在這一刻,終於徹底解開。
他說:“世恒啊,這個家,以後就交給你了。”
話音剛落。
一點燦爛的金色,倏地浮現於他的眉心。
下一刻,金色光芒如水銀瀉地,瞬間蔓延至他的全身。
轟!
一股熾熱的火浪轟然爆發,將滿臉錯愕的顧世恒震得倒飛出去數十米。
顧立同的身周,那把折疊椅,那套嶄新的漁具,那棵葉片泛黃的歪脖子老樹......所有的一切,都在金色的火焰中無聲燃燒,化為灰燼。
池塘裡的水,劇烈沸騰起來。
一條條肥碩的魚兒翻著白肚皮,浮上了水麵。
在顧世恒驚駭的注視下,顧立同整個人化作了一道熾目的燦金焰流,刹那間衝天而起,向著西北方向疾掠而去。
這一刻的他,宛如一輪,決然西沉的太陽。
江家小院。
石榴樹下,正翹著二郎腿,喝著可樂的江心月豁然起身。
火紅的襦裙無風自動。
她抬頭,透過稀疏的枝杈,看到了北方天際,那道疾掠而過的金色焰流。
那道金光是如此的耀眼,以至於整個天空都被染上了一層輝煌的色彩。
雲層在為它讓路,天地在為它失聲。
江心月看著那道光,久久無言。
許久,她長長地歎息了一聲,一甩袍袖。
轟隆!
空氣中,撞出道道肉眼可見的漣漪。
她整個人已化作一道瑰麗的紅影,直衝天際。
幾乎是同一時間,小院劇烈地震動起來。
院後,那口平平無奇的枯井,轟然炸裂!
白、金、紅、黑,四道截然不同,卻又隱隱相合的流光從井底飛射而出,追逐著江心月的身影而去。
雲層之上,江心月看著那道一路向西,越來越遠的金色焰流,惡狠狠地啐了口。
體內,原本平穩流轉的氣血轟然暴動。
胸中五氣翻騰,頭頂三花彙聚。
哢嚓!
一道無形的屏障,在她體內轟然破碎。
八瓣紅蓮刹那綻放,熱情似火而又濃烈肅殺的蓮香,彌漫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