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微微從館長辦公室出來,到辦公區域時,她腳步頓了下,也沒等到同事們的關心。
包括平時和她關係不錯的那幾位,連起都沒起來一下。
她攥緊拳頭,咬咬牙。
說不上來是什麼滋味,失望?傷心?怨恨?
都有。
但她無法細說。
這些感受反複交織在一起,形成一個巨大的牢籠,把她壓迫得喘不來氣。
用利益維持下來的友情是最脆弱的。
她吸了口氣,扯了下唇角,連工位上的私人用品都沒收,在身後那麼多道目光之中,邁步進了電梯,離開美術館。
她先回了悅瀾府邸,卻在準備換衣服時,停下了動作。
照片的事情,與其她來查,還不如讓商泊禹幫她去查。
這樣也就不用擔心那些照片會被他發現,還能順道和他解釋清楚,證明自己的無辜。
賣個慘博個心疼也好。
打定主意,她果斷撥通商泊禹的微信視頻通話。
但鈴聲剛起,就被商泊禹掛斷了。
寧微微愣了下,怔怔看著和他的聊天對話框,神色染上一片晦暗,煩躁地“嘖”了一聲。
這幾天不知為何,她總覺得商泊禹忽冷忽熱的,現在又被他掛了電話,心裡的落差不由又放大了許多。
今天發生的一切都讓她十分暴躁氣憤。
沒一件事是順心的!
她強行忍著要將手機扔出去的衝動,咬牙重新撥了個視頻通話過去。
鈴聲大概響了半分鐘左右的時間,視頻才被接起。
但並未看見那張熟悉的臉,而男人溫潤好聽的嗓音已經傳入她耳畔了。
“什麼事?”
“老公,我好疼……”
寧微微也顧不上去問他剛剛為什麼不接視頻,帶著哭腔又柔弱地喃了一聲。
視頻那頭的商泊禹聞言,拿正手機,在看到視頻屏幕中那張布滿好幾處抓痕的臉時,他眼底飛快掠過一抹詫異,很快又被一絲陰鷙覆蓋。
眉頭緊蹙著,語氣裡帶著幾分關心,“怎麼回事?誰打的?你現在……是在家?”
“嗯,在家,正準備換衣服去醫院。”
寧微微沒說照片和打架的事。
因為這事必須當著商泊禹的麵說,讓他看到自己的無辜和冤枉,他才會相信。
隔著屏幕的心疼都是片麵的,她要的,是實質性的。
她紅著眼睛輕輕點頭,眸子裡還氤氳著淡淡的水霧,溫軟的嗓音裡儘是可憐和憂慮。
“我準備去醫院,你能陪我一塊去嗎?要是……要是醫生說臉上的傷不能恢複怎麼辦?老公,我好怕……”
商泊禹聽著她的抽泣聲,心間某處正在一點點塌陷下去,也沒猶豫,語氣比剛剛還要軟和。
“你彆哭,先換衣服,我過來接你。”
寧微微聽出他語氣裡的變化,心下攸地一緩。
原本緊繃著的背脊和神經在這刻徹底放鬆下來了。
商泊禹對她還是心存憐愛和疼惜的,所以那些忽近忽遠和落差,就都不重要了。
她現在被停職了,什麼時候能回美術館,心裡其實也沒底。而她現在能做的就是牢牢抓住商泊禹這根藤蔓。
隻有他,才能保證自己的生活質量。
至於那個給她寄照片的人……
她壓下心底翻湧的怨毒和陰狠,乖巧的點頭,歡喜地笑著說,“真的嗎?那我等你來,你要快點。”
*
孟笙中午的胃口還不錯,也不知是把寧微微趕出美術館的緣故,還是因為今天張姨送來的飯菜可口。
吃得正開心,蓋在桌麵上的手機忽然“叮”了聲。
是那串陌生號碼發來的短信。
【寧微微回悅瀾府邸後給商泊禹打了電話,商泊禹已經帶她去了醫院。
餘瓊華把寧微微那些合成出來的裸照和大尺度親密照寄去了靜安市。】
她動作頓住,眸底的光瞬間凝固。
寧微微會找商泊禹訴苦裝無辜,扮可憐,她早就預料到了,一點也不意外。
畢竟這一招,寧微微早就用得爐火純青了。
但讓她有些意外的是,餘瓊華這雙管齊下的手段。
原來不止給美術館寄了,還往靜安市寄了一份。
她和寧微微好歹認識這麼多年,對寧微微家的情況算是了如指掌。
靜安市位處於南方,離京市大概有三千公裡的距離。
寧微微的家境普通,但也不是很差,她下麵還有一個弟弟,父親是初中老師,母親是小學老師,家風是那種嚴謹又有些壓抑的。
以前寧微微就不止一次和自己抱怨過,說覺得自己不是父母的女兒,而是借住在他們家裡的學生。
她感受不到愛,他們隻對成績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