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笙笑了起來,淚水卻不由分說地從眼眶中滑落。
或許是知道這張代表婚姻結束的調解書來得太不容易了。
又或是那種好久都不曾感受到的輕鬆又回來了。
亦或是用這兩行清淚來祭奠曾經那個識不清人,錯付一生的自己。
她對上裴綏的目光,真切又誠懇地說,“謝謝你,裴律師,這段時間真的特彆謝謝你,也辛苦你了。”
裴綏抿著唇,一雙眼定定地落在她臉上的淚痕。
好半晌,在孟笙感覺到有兩分尷尬時,他忽然問道,“這眼淚……代表是開心,還是傷心?”
孟笙微愣,抬手擦去眼淚,張了張嘴,“都有吧。”
裴綏輕輕點了下頭。
沉寂片刻後,他半垂著眼瞼,深邃灰黑色的瞳仁凝著一汪化不開的專注。
他緩慢啟唇,“如果是傷心,我可以借你療傷,考慮下嗎?”
一陣午後的暖風拂來,吹散了他低沉磁性嗓音中的幾分清洌和淡漠。
孟笙一怔,一雙杏眸裡的光微微顫動。
借她療傷?
這句話像一塊燒紅的烙鐵,猝不及防按在她最脆弱的神經上。
刹那間,耳畔也是嗡鳴一片,仿佛有人在她腦中敲響了千斤銅鐘。
她望著眼前豐神俊逸,氣質清雋卓越的男人,半晌,才不可置信地喃了一句,“什……什麼?”
裴綏知道她聽懂了。
但這種事情,總得說明確點才好。
他思量著開口,“我是認真的,你可以考慮一下。”
孟笙神色上一片震驚和錯愕。
他什麼時候……
不可能!
怎麼會……
她張嘴想問點什麼,隻是還沒來得及出聲,不遠處傳來一道熟悉的男聲,“笙笙!”
她微怔,下意識蹙了下眉,視線從裴綏的臉上慢慢移開。
思緒也中斷了,回頭看著從遠處跑來的身影。
記憶裡,商泊禹也曾好多次這樣義無反顧地奔向過自己。
隻不過……太久了。
久到那抹少年身影已經模糊得不成樣子了。
現在隻需要輕輕晃晃腦袋,就能將那片記憶徹底驅散。
商泊禹氣息有些不穩,駐足在她麵前。
深情款款地看著她,“你說好聚好散,我們……一起吃個飯好嗎?就當是……畫上最後一個句號。”
最後一個句號?
沒必要。
況且……
孟笙緩緩抬起那隻拿著調解書的手,“這張調解書,就是我們最後的句號。商泊禹,請你以後都彆再打擾我的生活了,
我們各自安好,兩不相欠。”
商泊禹聽著她決絕的話,焦急地拉住她的手,“笙笙,我們可以重新來過的……”
孟笙瞳孔一點點擴大,嘲諷道,“你哪來的臉能這麼大言不慚的說我們能重新來過?你們商家的笑話已經夠多的了,彆再說這些讓人發笑的話了。”
甩開商泊禹的手,她就轉身走了。
“笙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