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重點和她講了下怎麼刹車的事,這是說幾遍都不嫌多的。
真摔了,他也心疼。
後來孟笙才知道,他說的“會一點”,完全就是在凡爾賽。
確定她可以自己慢慢滑的時候,裴綏才聽了她的話,去隔壁的四星難度的滑道也玩了會。
孟笙從下麵坐了纜車上來時,就正好看到一道銀色的身影從高高的跳台之上躍起,在空中每一個回轉都乾淨利落,身體壓出淩厲的弧線。
自雪山之上疾馳而下,穩穩如一道銀色山頂劈開蒼茫天地。
穩穩停落,在雪板之下,碎瓊亂玉激射而起,在他身後拉出一道紛揚的雪浪痕跡,仿佛不是他在滑行,而是整座雪山正在為他傾瀉奔流。
凜冽的風撕扯著他的頭發,卻沒有壓彎他挺拔如鬆的背脊,寒意刮過他的臉龐,隻襯得那護目鏡下微微勾起的嘴角越發張揚。
驀地,他一個猛烈的刹停,雪板橫切,掀起巨大的雪浪帷幕。
而他穩穩立於雪幕之後,抬手抹開護目鏡,抬頭露出一雙如這茫茫雪地冷冽淡漠的眼睛,裡麵盛著整個雪原的遼闊,以及那纜車上的嬌小人影。
兩人遙遙相望,孟笙的心臟有一瞬間停止了跳動,指腹無意識地按在相機的快門上。
哢嚓,哢嚓,哢嚓……
延綿不斷。
那個帥氣挺拔的身影,成為這素白天地間最濃墨重彩、意氣風發的一筆。
在這一刻,孟笙忽然看到了少年時期的裴綏,那時候的他,眉眼飛揚,有獨屬於在陽光下奔跑,和不知天高地厚的驕傲和鮮活。
肯定也像是翱翔的鷹,天地遼闊,任他攫取著自由的空氣。
冰冷,淡漠,清洌,沉默又無懈可擊,甚至還看似不近人情的他,都並非天生。
那驚鴻一瞥的少年,就住在他如今這副喜怒不驚的皮囊之下,如今也不過是從常年沉睡的牢籠中掙脫出來了。
僅一眼,孟笙感受到四周的溫度回升,冰雪消融,露出一角春色,在頃刻間,便覆蓋了天地。
纜車遠去,兩人之間的距離越來越遠,裴綏才收回視線,重新抹上護目鏡,讓自己慢悠悠地滑了下去。
由於他那邊的雪道過長,下去再上來也是需要時間的。
孟笙上去後,腦海裡像是幻燈片一樣不斷回放他滑雪的畫麵,心尖都是燙的。
也就在原地呆滯了兩分鐘的樣子。
教練見她不動,忙上前詢問。
她忙擺擺手,收攏思緒,朝他笑了笑,自己又慢慢滑了一遍。
放鬆下來,感受大自然的容納性。
等再上來時,她就看見十來米開外,裴綏一手抱著板,一手拿著護目鏡,眉頭擰著,一臉不耐和不善地站在那。
莫名的,她就覺得,她最熟悉的那個冷漠到生人勿近的裴綏又回來了。
好似剛剛在纜車上見到的限定滑雪少年隻是她的錯覺。
但讓他露出現在這副神色的原因是,他旁邊站著兩個長相偏西方卻仍舊很甜美,嬌豔的姑娘,
兩個姑娘都穿著滑雪服,手裡也抱著單板,正在眉開眼笑地和裴綏說著什麼。
走近了些,孟笙才聽出她們說的都是英語,細聽了幾句,才知道這倆姑娘是想讓裴綏帶著她們一塊滑,說什麼交個朋友。
換言之,就是看上她男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