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廊一下就靜了,鴉雀無聲。
靜到他能聽到自己“咚咚咚”的心跳聲,卻帶著撕裂過後的淋漓。
微涼的穿堂風拂過來,裴綏覺得自己渾身的血液都失去了溫度,以幾塊的速度涼了下去。
空曠的長廊頓時就隻剩下他們兩個。
傅諶臉上的表情也冷下去了,淡淡睨著裴綏,玉帶嘲諷道,“你們裴家真是好教養,臉麵也足夠大,算是讓我大開眼界了。
難怪孟叔一直不同意笙笙和你的事,她要是和你結婚,攤上你媽這麼個婆婆,婚後不得被磋磨死?!
裴綏,你要是個男人,就該放笙笙自由!”
裴綏微怔。
放她自由。
不行,也不太能。
他思緒慢慢被風箏線拉扯回來,在心裡這樣回答著。
等思緒全都回攏過後,他眼底的慌亂和緊張已然消失,整個人又恢複了平日那副冷漠淡然的姿態。
至少,不能在傅諶這個情敵麵前太丟麵。
他不想給傅諶得意的機會。
他視線輕移,在空中和傅諶的目光對上,不閃不避,“你以什麼身份要求我放開她的手?醫患家屬嗎?還是朋友?”
傅諶冷笑一聲,眼底卻沒多少溫度,“嗬,連自己媽都管不住的人,你憑什麼還抓著笙笙不放?是生怕你媽氣不死她父親?現在她爸搶救回來,卻有極大的概率會中風,你說她會不會恨你?會不會怨你?
她現在能心平氣和地讓你走,那是她教養好,不像你們裴家似的那麼下作,你們根本不合適,還不如……”
“我和她合不合適,還輪不到你來說三道四,和你無關!”
不能否認,裴綏的心被他的話狠狠紮了一下。
他此刻雖然表現得很平靜和淡然,穩住了他平日的風範,但隻有他自己知道,他這句話說得有多沒底氣。
他了解孟笙的為人,了解她的性子。
今天的事情,她不可能輕描淡寫地揭過去,既往不咎。
他心中原盛著一碗從日本帶回來的甜蜜,晃晃悠悠地滿溢著,每一滴都是金燦燦的歡喜。
可現在不知怎麼的,碗底驟然漏了,甜汁霎時一滴滴的往下淌,他怎麼捂都挽留不住。
空了一些的胸膛陡然灌進了初夏時分的穿堂風,又冷又沉。
墜得心口一陣陣地發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