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昱和裴歡也才能跟著睡了三個多小時,崔雪蘅一醒,他們就睡不成了。
裴綏沒問他們收拾東西的進展,以及什麼時候走,聽保姆給老太太報告完昨晚的事情,他也隻是嘲諷地扯了扯唇角,安安靜靜的吃著早餐。
對於崔雪蘅昨晚發病的事情,他心裡沒有起半分波瀾。
臉皮都撕破了,如昨天傍晚所說,他和崔雪蘅以後都再無瓜葛,她再也彆想用母親的身份壓他一絲一毫了。
沒這個機會了。
老太太光聽著這些都覺得疲憊,緩緩搖搖頭。
無奈感慨道,“雪蘅這個病啊,就像一把枷鎖,把她牢牢捆在了過去,人也固執了些,又不聽勸。”
說完,餐桌上回應她的是一片寂靜。
她看了眼心無旁騖吃著早餐的裴綏,也沒想過要修複他們母子的關係,總覺得,得過且過,顧著點彼此的麵子就行了。
但鬨到今天這個局麵,屬實是有點太難看了。
可她又不會去斥責自己養大的孫子,至於崔雪蘅,她心裡雖然會不滿和責備,現在到這個地步,她也說不出來了。
一是因為她的病情,二是她對她兒子的用情至深。
不論哪一樣,她也不好再責備。
祖孫倆還沒吃好,門口處就傳來保姆喊“大小姐”的聲音。
裴綏聞言,緩緩抬頭看向門口,身穿簡單白T和牛仔褲的裴歡便映入他冷淡深邃的丹鳳眼中。
大概是昨晚真被折騰得太厲害了,裴歡的氣色看上去不是很好,但精神頭還可以。
“歡歡,吃早餐了嗎?”老太太率先招手道,“快坐下來吃點,給大小姐添副碗筷,再盛一碗甜粥上來,蒸餃也上一份,再煎個荷包蛋……”
“不用了,奶奶,我已經吃過了。”
裴歡也實在是笑不出來,便開門見山地說了,“我過來是和阿綏說兩句話的,再和您辭彆的,大哥給我們訂了10點40的機票,等會就該走了。”
“行,那你們姐弟倆說著話,我去看看你媽她。”
老太太看了眼一臉淡漠又平靜的裴綏,緩緩點了下頭,拄著拐杖站起身。
裴歡上前幾步去攙扶她,老太太擺手,“沒事,你坐著吧,一塊吃點,辛苦了一晚上,又沒休息好,今天還要坐一天的飛機和車,不吃好點,身體會撐不住的。”
裴歡到底是擠出了一絲笑容,為老太太的關心。
她道了聲謝,看著保姆扶著她離開了餐廳,傭人也上了一份碗筷和蒸餃。
她隨便拉開一張椅子坐下,注意到裴綏手上的創口貼和紗布,擰起眉頭,“你手怎麼回事?”
裴綏看了眼自己的手,淡然說,“砍樹砍的。”
裴歡無語,“你可真行,把手弄成這樣,不疼嗎?”
裴綏沒說話。
飯桌上忽然就寂靜下來了。
兩人都沒說話。
裴歡也乾脆拿起筷子吃了起來,她知道崔雪蘅做錯了,但崔雪蘅如今的狀態,以及從小她在崔雪蘅那裡得到的關心和寵愛。
她無法對這個養母大聲斥責。
可裴綏在這件事情受到的傷害和痛苦,她作為從他那裡偷了將近三十年父母寵愛的小偷,她無法忽視,也無法不愧疚。
吃了幾口後,她出聲問,“笙笙父親怎麼樣了?醒了嗎?”
裴綏搖頭,“不知道,她沒回我消息。”
她囁喏了下唇,眼神複雜,心情也有些沉重,猜到裴綏和孟笙的關係,很大可能會被這件事情波及,發生些許變化。
有些難以啟齒的開口,“對不住,阿綏,這麼多年……”
“我們之間彆提這個。”裴綏打斷她的話。
這件事情說不清,也道不明,更不知從何說起。
從一開始,便是一堆爛賬。
裴歡笑了下,輕鬆道,“也是,扯那麼多做什麼,太生疏了。”
說著,她臉上的笑又斂了下去。
說到底,這件事情她判不了對錯,她深感歉意地看著裴綏,“對不起,阿綏,沒辦法完全站在你那邊指責媽的不是……讓你受委屈了,抱歉。
笙笙那裡,我也會替媽好好道歉的,等我回來,我也會親自去拜訪笙笙的。”
裴綏放下筷子,抿了口茶,“準備在那邊待多久?”
“本來想請兩個月假的,上頭不給批,隻批了一個月,過去再看吧,總要等媽的病情穩定些了我才能放心回來。”
裴歡也不想吃了,看了眼腕表,“感覺過來一趟,什麼都沒說似的……”
明明來的時候,她覺得有一肚子話想說。
但當著他麵,又不知道該說點什麼好。
“時間差不多了,我先過去了,看他們收拾得怎麼樣。”她擺了擺手,沒說什麼矯情的話,直接轉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