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笙不想讓裴家人見到她父親,也是怕他看到他們裴家人,就會想起崔雪蘅,氣血再次上湧,控製不住情緒。
但也明白,他心中的情緒得不到發泄,一直壓在心裡,也不好。
孟承禮輕輕搖頭,安撫地拍了拍她撐在旁邊的手背,安撫了一句,“沒事,彆慌,讓他們進來吧。”
“嗯。”
孟笙輕輕應了聲,側頭看向門口。
裴老太太已經拄著拐杖慢慢走進來了,望著病床上氣色蒼白,身體孱弱的孟承禮,愣了下。
她也不是沒見過孟承禮,隻不過是次數不多。
京市的豪門圈,不管分幾類,那也都是個圈。
圈裡就這麼多人,十幾年都難變一次,就算關係一般,不相熟的,偶爾在某個宴會什麼的見過,也是常事。
孟承禮和阿綏父親也不算特彆陌生,兩人在高中同校過,不過阿綏父親比孟承禮高兩屆,兩人一塊為學校參加過比賽。
不過後來阿綏父親畢業後,兩人也就沒什麼交集。
老太太上回見他,是七八年前了,在孟家老爺子的葬禮上。
現在的孟承禮倒是瘦了很多,也老了很多,還沒了之前那股精神氣。
也是,這幾年,孟家發生的事情不少,他自己又在醫院遭了那麼久的罪。
老太太慢慢走到床沿邊,“承禮啊,好久不見,沒想到,再次見到你是因為這種事情,我還以為會是因為阿綏和……哎……對不住,是我們裴家沒約束好人,才讓她在你麵前大放厥詞……”
老太太的話說得十分真誠,一點也不圓滑,該認的錯,她認,該道的歉她也道。
絲毫沒有馬虎的意思。
孟笙確認孟承禮現在無恙,便主動往後退了幾步,讓老太太和孟承禮說話。
孟承禮的態度有些冷淡,因為崔雪蘅的緣故,很難不對裴家蒙上更深的一層濾鏡。
裴老太太在京市確實是個了不起的人物,孟承禮也是個知禮之人,現在雖然心裡有些遷怒裴家,但對裴老太太還是沒有直接甩臉子。
隻不過回的話也生硬,每字每句都充斥著拒絕。
一副不需要裴家他們道歉的樣子,然後把話攤開了說。
語氣也硬生生的,透著冷漠疏離和幾分怒氣,“道歉和說這些漂亮話有什麼用?!
你們裴家或許是看不上我們孟家,我們孟家上下幾代都隻出文化人,到了笙笙這一代,才有所變化,他哥哥進了外交部,她學了美術。
可不管怎麼說,我們孟家在京市也立足了百年之久,底蘊也深厚。
我家笙笙也是被我和她母親捧在手心裡長大的,她長這麼大,我們舍不得罵,舍不得打,隻想把最好的東西都給她。
可你們崔家呢?真是好大的臉麵,婚事都離個十萬八千裡,卻舔著臉來我這裡侮辱她,詆毀她,你們讓我心裡怎麼咽得下去這口氣?
我告訴你們,我沒讓笙笙報警,已經很仁慈了,這是看在您的麵子上,也看在您家二小子這段時間對笙笙的幫助,我們孟家不是那種狼心狗肺的人,否則,我是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的。
既然我們兩家也沒多少緣分,到今天,就差不多了,那從今往後,也彆再有來往了,我們孟家消受不起,也高攀不起。”
裴綏聞言,心裡“咯噔”一響,一瞬間,就好像有堪比天高的浪潮直接將他掀翻在地。
整個人宛若倒在水中,“咕嚕咕嚕”地掙紮著,沒多大功夫,就覺得窒息,心肺都跟著刺痛了起來。
他往前走了幾步,站在床尾,對孟承禮鞠了一躬,聲音沙啞又低沉,“對不住……”
心裡雖急,但卻什麼都說不出來。
好像說什麼都是錯,說什麼都像是在狡辯。
這件事情一目了然,非常簡單,所以,除了對不起,他真的不知道還可以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