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萬靈穀的穀主,胡依依此刻卻毫無一方霸主的從容氣度。
她悄無聲息地來到蘊靈池那扇緊閉著的大門外,耳朵緊貼著冰冷的石壁。
與早先抵達、同樣屏息凝神的天火神鳳一樣,她並沒有推門闖入的勇氣。
隻能將全部的感知都凝聚在耳朵上,試圖從那厚重的門板後捕捉到與自己女兒有關的聲響。
門內隱約傳來的水聲、壓抑的低語,甚至偶爾一兩聲模糊的痛哼,都像細針般紮在她的心上。
‘那個死丫頭,怎麼就不知道見好就收呢!
非要擱那泡那麼久,現在好了,狠狠得罪了傳說中的玉曦道人。’
想到謝曦雪那恐怖的實力以及在外邊的名聲,胡依依的心頭頓時就一陣著急。
她此時恨不得闖進去,讓自己來替女兒承擔那可能要麵對的恐怖後果。
但是,她也清楚地知道,現在絕非輕舉妄動的時候。
那位玉曦道人正在氣頭上,自己若貿然闖入,非但救不了女兒,反而可能火上澆油,徹底激怒對方。
到那時,恐怕就不是女兒遭殃,而是她真要上演一出“白發狐送黑發狐”的慘劇了!
胡依依深深吸了一口氣將目光轉向石門外側,那隻同樣在“聽牆根”的天火神鳳身上。
這隻周身流淌著赤金神焰、華美得不似凡間之物的存在,當年初臨世間時曾引起過軒然大波,被視為大爭之世開啟的征兆。
那時的胡依依,也曾心懷敬畏地感慨過幾句。
誰能想到,有朝一日,這位傳說級的神獸竟會如此近距離地出現在自己麵前!
胡依依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滑向天火神鳳修長優美的脖頸。
那裡覆蓋著華美的翎羽,但在靠近肩背的某處,一片區域的羽毛光澤似乎與其他地方有些微妙的差異。
色澤稍淺,排列也略顯稀疏,就像是新長出來沒多久的樣子。
這個念頭一閃而過,胡依依立刻搖了搖頭,暗罵自己都什麼時候了還在關注這些無關緊要的細節。
當務之急是女兒!
她強壓下心中的雜念,轉向天火神鳳。
她小心翼翼地開口詢問:
“神鳳閣下?”
她的聲音輕若蚊蚋,唯恐驚擾了門內的存在。
“依您看,她會如何處置此刻在池中陪著塵羽閣下的那些女人呢?”
問完這句話,胡依依無奈地歎了口氣。
就在今天之前,當得知女兒竟然被江塵羽邀請共浴蘊靈池時,她這個做母親的,心頭還曾掠過一絲隱秘的得意和欣慰。
可現在,那點欣慰早已被衝刷得一乾二淨,隻剩下滿心的後怕。
在這種情況下,她隻想狠狠地說道自己女兒一番。
這是你能泡的男人嘛?就亂泡!
不過,若是胡依依的心思讓胡媚兒得知了!
那她也肯定也會覺得非常冤枉。
畢竟又不是她主動提出要來的,是獨孤傲霜叫她過來的。
況且,她隻不過是想被摸尾巴而已?
她有什麼錯!
......
就在胡依依心亂如麻之際,身旁的天火神鳳似乎終於從回味中抽離出來。
它剛才正在在腦海裡回放了一遍江塵羽那一聲又一聲低沉的慘叫,並為此感到無比愉悅。
它側過那覆蓋著華麗冠羽的頭顱,赤金色的眼瞳帶著一絲純粹的好奇,看向身邊這位焦慮得快顯出原形的狐族穀主。
“嗯?“那溫泉池子裡有你的至親血脈?”
它敏銳地捕捉到了胡依依言語和氣息中那份濃得化不開的擔憂。
“嗯!裡邊有我女兒,胡媚兒!”
“嘖!”
天火神鳳發出一聲含義豐富的感慨。
她翎羽極其靈活地向上翹起,並攏,做出了一個清晰無比、類似於人類“豎大拇指”的動作,表達著它對那位素未謀麵的小狐狸精由衷的敬佩。
“厲害,連那個女人的牆角都敢撬!
你女兒,膽魄可嘉,當真是後生可畏啊!”
它的語氣裡,敬佩是真的,但那份“看好戲”的幸災樂禍也藏得不太嚴實。
胡依依:“……”
也許是察覺到胡依依那快要哭出來又帶著一絲控訴的眼神,天火神鳳表情似乎僵了僵。
它收斂了那點看熱鬨的心態,清了清嗓子,換上了一副相對“嚴肅”的口吻:
“咳本座的意思是,你女兒死,肯定是不會死的。
這點你可以放心。那位雖然脾氣不太好,手段也比較直接,但並非濫殺無辜、不講道理之輩。”
胡依依聞言,緊繃的心弦總算稍稍鬆動了一絲。
“但是吧——”
天火神鳳話鋒一轉,語氣變得意味深長,它下意識地用目光掃向自己的羽毛,仿佛回憶起了某些不太愉快的經曆。
“但她也不可能就那麼輕易地放過冒犯者,特彆是這種原則性的問題。
本座根據這段時間與她相處的經驗判斷,她最有可能的處置方式大概會從你女兒身上取走一些東西,以示懲戒。”
神鳳的聲音低沉了下去。
“比如?”
聞言,胡依依的喉嚨動了一下。
“比如她那一身漂亮的毛發!”
天火神鳳套用自身的經驗,猜測著說道。
聞言,胡依依的嘴角則是抽搐了下。
想到渾身毛發油光水滑、蓬鬆柔軟的寶貝女兒,即將變成了一隻光禿禿、粉嫩嫩、醜得驚天動地的無毛狐狸!
胡依依眼前一黑,差點當場暈厥過去。
‘蒜鳥!蒜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