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吟了片刻,似乎覺得這份“回禮”還不夠厚重,又補充道:
“當然,僅僅幫你剿滅石家,或許還不足以完全抵償你這顆寶珠的價值。
這樣吧,等到時候攻破石家,從其庫藏中所繳獲的一切資源、法寶、典籍,除去需要上繳宗門和打點各方的部分,剩餘的所有收獲,我分出一部分歸你所有!
如何?”
石日天聞言,猛地抬起頭,眼中滿是震驚和難以置信:
“這……這如何使得?!
大師兄您為弟子報仇,已是天大的恩情!弟子豈能再……”
然而,他的話還沒說完,就看見眼前的江塵羽衝他露出了一個高深莫測的笑容,隨即身形如同鬼魅般微微一晃,竟直接化作一道淡淡的青煙,無聲無息地消失在了原地,隻留下餘音在靜室中嫋嫋回蕩:
“此事就這麼定了!你且回去好生準備,靜待消息便可……”
石日天保持著伸手欲攔的姿勢,愣愣地看著空無一人的前方,仿佛剛才發生的一切都隻是一場幻夢。
但那枚已然消失的星辰寶珠,以及腦海中烙印的、關於石家與噬神宗那駭人聽聞的勾結真相。
這一切都無比真實地提醒著他,自己的命運即將產生莫大的轉變。
他站在原地,沉默了許久許久,臉上神色變幻不定,最終儘數化為一種複雜的、帶著無儘恨意與一絲茫然期待的神情。
恍如隔世。
……
與石日天分開後,江塵羽沒有半分停留,更沒有返回那依舊喧囂沸騰的論道廣場。
他身形幾個閃爍,便如同融入清風般,悄無聲息地回到了自己那處位於清幽山峰的庭院。
他向來不喜歡,也極其不耐煩那些無意義的應酬和寒暄。
更何況,是那種被無數人當成稀有動物一樣圍觀、追問、奉承的場麵。
光是想想,就讓他覺得頭皮發麻。
既然他已經完美地完成了宗門交給他的“任務”,以一種誰也無法挑剔、甚至遠遠超乎所有人預料的方式,為太清宗掙足了臉麵和實實在在的好處,那他自然功成身退,選擇舒舒服服地溜之大吉!
至於善後和享受榮耀光環這種事情,還是交給敬愛的宗主大人去頭疼吧。
回到安靜的小院,江塵羽長長地舒了一口氣,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擔。
他慵懶地伸了個懶腰,骨頭發出劈啪的輕響,這才不緊不慢地掏出了那枚精致的傳訊令牌,注入一絲靈力,接通了與宗主趙笙煙的聯絡。
令牌那頭,幾乎是立刻便傳來了趙笙煙那熟悉的聲音,語氣中帶著幾分刻意誇張的抱怨和不易察覺的如釋重負:
“哎呦!
塵羽,你可算是想起來還有我這號人了!
你倒是瀟灑,驚天動地地突破完,引來漫天祥瑞,給所有人潑天大的好處,然後連個招呼都不打,直接就玩消失!
你知不知道現在整個廣場都炸鍋了!
所有人都圍著我問你去哪了?
我這把老骨頭,都快被他們的熱情給淹沒了!”
雖然語氣是抱怨,但江塵羽幾乎能想象到,此刻的趙笙煙定然是滿麵紅光,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子了。
被那麼多宗門大佬、前輩名宿眾星捧月般圍著、打聽著、奉承著,這種滋味,對一位宗門掌舵人來說,絕對是爽到不能再爽的美差。
除了像江塵羽這種怕麻煩到骨子裡的“老懶狗”會敬而遠之。
“宗主您能者多勞,辛苦了辛苦了。”
江塵羽毫無誠意地敷衍了一句,隨即語氣一轉:
“說正事,等會兒您那邊應付得差不多了,抽空來我庭院一趟,我有點事情要跟您商量。”
說完,根本不給趙笙煙追問或推脫的機會,便乾脆利落地掐斷了通訊,將令牌隨手丟在石桌上。
……
然而,他剛轉過身,準備去泡壺好茶放鬆一下,卻意外地發現,庭院中央的那張石凳上,不知何時已然端坐著一道清冷絕世的白色身影。
謝曦雪正姿態優雅地捧著一杯熱氣嫋嫋的清茶,絕美的臉龐上看不出什麼表情,隻是那雙冰藍色的眼眸微微抬起,斜睨了他一眼,紅唇輕啟,吐出三個聽不出喜怒的字:
“太慢了。”
語氣平淡,卻自帶一股無形的壓迫感。
江塵羽腳步一頓,臉上瞬間堆起無辜又討好的笑容,幾步便湊到了自家師尊身邊:
“師尊~您這可就冤枉徒兒了!
徒兒這不是有正事要辦嘛?
剛處理完就立馬趕回來了,一刻都沒敢耽擱!”
他一邊說著,一邊極其自然地拿起茶壺,為謝曦雪已經見底的茶杯續上熱水,語氣帶著幾分好奇:
“話說回來,師尊您怎麼也這麼快就回來了?
沒跟此前熟識的老朋友多寒暄一會兒?”
謝曦雪接過茶杯,指尖無意間碰觸到江塵羽的手背,帶來一絲微涼的觸感。
她輕輕吹了吹氤氳的熱氣,語氣淡漠中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疏離:
“為師性子冷清,本就沒多少能稱得上朋友的人,你又不是不清楚。”
她頓了頓,似乎在腦海中過了一遍那些所謂的“故人”,最終幾不可查地輕輕哼了一聲:
“真正能說上幾句話、算得上深交的,滿打滿算,或許也就隻有徐雲笙那個不靠譜的女人了。”
提到徐雲笙,謝曦雪那完美無瑕的俏臉上,似乎掠過一絲極其細微的嫌棄和無奈。
她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仿佛要將某種不滿也一同咽下,低聲咕噥了一句:
“至於她嘛……
唉,現在想想,為師當年也不知是犯了什麼糊塗,竟會覺得她性子爽利,值得一交……”
言語之中,大有一種“遇人不淑”、“誤交損友”的感慨。
若是徐雲笙此刻在場,聽到這番評價,怕是又要跳起來跟她好好“理論理論”了。
江塵羽聞言,險些笑出聲來,連忙用力咳嗽兩聲掩飾過去。他一本正經地點頭附和:
“師尊說的極是!
像您這般驚才絕豔、風華絕代的人物,本就是九天之上的皎月,獨一無二,自然無需像尋常人那般靠呼朋引伴、抱團取暖來尋找存在感。”
他還不忘順手拍個馬屁,順便把自己也捎帶上:
“說起來,弟子這點倒是隨了師尊您。
弟子的朋友,那也是屈指可數,少得可憐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