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先是目光如電般掃過江塵羽,僅僅隻是一眼,她臉上的神色瞬間變得無比凝重,甚至帶著一絲難以掩飾的驚悸。
與她那閱曆尚淺、隻會以貌取人的兒子完全不同,她在對麵這位看似平淡無奇的男子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如同深淵瀚海般深不見底、令人靈魂都在微微顫栗的恐怖氣息!
那是一種難以言喻的壓迫感,仿佛站在她麵前的並非一個人,而是一座隨時可能噴發的太古火山,一片能夠吞噬一切的混沌虛空!
僅僅是與他對視,都讓她產生了一種下一瞬間自己就會被徹底湮滅、連一絲痕跡都無法留下的詭異錯覺!
沒有絲毫猶豫,這位英氣與風韻並存的女城主,立刻上前一步,毫不猶豫地對著江塵羽,鄭重其事地單膝跪地,垂首恭敬道:
“青岩城城主,趙青玥,拜見仙使閣下!
小兒無知,多有冒犯,還望仙使大人大量,恕罪!”
她這一跪,聲音清晰,姿態放得極低,頓時讓旁邊的青年徹底傻了眼。
瞥見自家母親如此鄭重甚至帶著畏懼的行禮,那被稱為“明兒”的青年就算再遲鈍,也瞬間明白了眼前之人的不凡與可怕。
他臉色一白,再也不敢有絲毫怠慢,連忙慌慌張張地跟著母親一起,“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頭埋得低低的,連大氣都不敢喘。
他或許不算聰明,但他絕對相信自家娘親的判斷和眼力!
見狀,江塵羽這才微微頷首,臉上依舊沒什麼表情,隻是用平靜無波的語氣淡然說道:
“無妨,小事而已。你們都起來吧。”
聽到江塵羽那似乎並未動怒、反而帶著一絲玩味的話語,趙青玥緊繃的心弦這才微微鬆懈了幾分,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擔。
她小心翼翼地站起了身,原本因為緊張而顯得有些僵硬的臉龐上,努力擠出一個略帶討好和局促的笑容,對著江塵羽微微躬身。
“仙使閣下寬宏大量,小人感激不儘。”
她斟酌著詞句,試探性地問道:
“隻是不知我們青岩城上下,有沒有那個榮幸,能夠親眼麵見鈺仙人她老人家一麵?
也好讓我等凡俗之輩,一睹仙顏,聆聽教誨。”
她的眼神中帶著真誠的期盼,也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審慎。
畢竟,那位傳說中的“鈺仙人”才是正主,若能親眼確認其存在與態度,對於她以及整個青岩城的未來抉擇,至關重要。
江塵羽聞言,隨意地擺了擺手,語氣平淡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意味:
“麵見鈺仙人?
以後或許還會有些機會,看你們的表現!但是現在嘛……”
他故意拖長了語調,目光掃過趙青玥和她身後那些豎著耳朵聽的城衛軍::
“鈺仙人還不想見你們。仙蹤縹緲,豈是凡人想見就能見的?”
他這話半真半假。此次前來城主府探查虛實的,確實隻有他一人。
而被他冠以“鈺仙人”名頭的詩鈺小蘿莉,此刻正在青岩城外某處隱秘之地,與那位熱辣魅魔魔清秋進行著“激烈”的對決。
當然,說是對決,更像是魔清秋單方麵對詩鈺進行實戰指導,幫助她更快地掌握和適應自己的力量。
聽到這話,趙青玥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失望,但很快便掩飾過去,恭敬地微微頷首:“是,小人明白了,一切但憑仙使與仙人安排。”
她輕咳了一聲,將話題引回當前最緊迫的事情上,神色也變得凝重起來:
“仙使閣下,根據我們剛剛收到的緊急情報,虛鯤大人那邊似乎派了一位極為強悍的手下過來,名為‘刃狼’,其實力深不可測,凶名在外。
不知仙使您對此有何打算?是否需要我們配合布置?”
她小心翼翼地觀察著江塵羽的神色,生怕這個消息會引起這位仙使的不滿或者退縮。
“哦?刃狼?”
江塵羽挑了挑眉頭,似乎提起了一絲興趣,語氣依舊沒什麼波瀾:
“你知道它具體的行蹤和抵達時間嗎?”
“知道一些!”
趙青玥連忙點頭,語速加快了幾分:
“根據我們安插在虛鯤勢力內部的眼線傳回的消息,那刃狼已經動身,預計等會兒也就是今天傍晚時分,就會抵達我們青岩城!
而且,它行事囂張,已經提前派人示意我們,必須要準備好它‘最喜歡的東西’來供奉它,否則就要我青岩城好看!”
在提起“刃狼”這個名字時,趙青玥的眼皮都不由自主地微微跳動了一下,眼底深處掠過一絲刻骨銘心的恨意與恐懼。
在場一些知曉內情的青岩城老人,也都下意識地低下了頭,氣氛瞬間變得有些壓抑。
許多年前,趙青玥那位修為不俗、德高望重的老奶奶,就是因為一時未能滿足這頭凶狼的無理要求,被其當著全城人的麵,以極其殘忍的手段當場虐殺!
那一幕,成了許多青岩城人心中永遠的噩夢。
若非是因為那場變故導致家族頂尖戰力受損,內部權力結構重組,趙青玥或許也不會在相對年輕的歲數,就不得不扛起壓力,坐上這看似風光、實則危機四伏的青岩城城主寶座。
這份血仇與畏懼,早已深深刻在了她的骨子裡。
“哦?它自己送上門來了?”
江塵羽聞言,非但沒有絲毫緊張,反而嘴角勾起一抹饒有興味的笑容:
“這樣也好,倒是省得我再費功夫去找它了。不錯,很懂事。”
他這輕描淡寫的態度,讓趙青玥和一眾心腹都有些愕然。
那可是凶名赫赫的刃狼啊!
虛鯤麾下最強的劊子手之一!
趙青玥壓下心中的驚疑,繼續請示道:
“那仙使大人,我們接下來該如何應對?
是按照那刃狼的要求,繼續設置款待它的宴會,虛與委蛇?
還是說仙使您打算在城外某處設伏,打它一個措手不及?”
她更傾向於後者,畢竟在城外動手,可以避免波及城內無辜百姓,也能有更多的戰術選擇。
然而,江塵羽的回答卻再次出乎她的意料。
“不必那麼麻煩。”
江塵羽隨意地擺了擺手,仿佛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你一切照舊,該設宴設宴,該迎接迎接,就當我從來沒有來過,你也不知道我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