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李元如往常,來到了黑市北門的無名小亭,站在了李爺身側,繼續聽他教誨。
往來的黑市商人,武林中人,外圍弟子,裝卸雜役在經過時,先會恭敬地叫一聲“李爺”,然後又對這少年郎投以目光,似乎在想著他憑什麼能被李爺收為弟子。
李爺忽道:“被這許多人看著,記住了模樣,有什麼感想?”
李元道:“他們知道我是您的學生,之所以看我,是為了記住我。
但他們記住的又不是我,而隻是記住了李爺的學生。
今後若是遇到學生,他們會先想一想,
要麼不得罪,要麼...就斬草除根,不留痕跡。”
李爺笑了笑,道:“你果然是個上好的衣缽傳人。”
李元商業吹捧道:“您也是一位上好的老師。”
李爺道:“做我的學生,其實很安全。
因為我雖然坐鎮在這裡,但一向隻執法,卻不沾利益。
我雖然執法,可也知道網開一麵,水至清則無魚,所以隻要不觸碰血刀門的底線,該行的方便我也會行,該放的人我也會放。”
李爺說著,從懷裡取出一個頗新的小冊子,遞給李元道:“就在我身邊看。”
李元接過,卻見冊子封麵什麼也沒寫,他翻開,入目的是一幅幅姿勢圖,圖上標注著不少蝌蚪般的紅點,那是發力精要。
而圖下則有一些文字,想來是心法。
李爺道:“這冊子是為師抄的,裡麵的圖也是為師畫的。
其實,一幅畫對修煉者來說非常重要,畫者的精氣神都會融入其中。
若是祖師爺畫的,你便是看上一眼,都能感到那撲麵而來的殺氣。
之後練起來,自然也會事半功倍。
我的,就差多了。
隻不過祖師爺的功法早就失傳了。
是被毀了,還是遺失了,再或者說自然地腐爛了,誰也不知道。
但據我師父說,他師父的師父就已經是用自己抄寫的功法來教導弟子了。
這也是我偃月門傳統。
在修煉有成後,將師父的功法抄錄一遍,之後若有精進,便毀了原本的功法,再抄一遍,以此教導後來的弟子。
一來,自己繪出的圖更能理解其中神髓;
二來,紙質難以保存長久,隔代便會毀壞。”
李元奇道:“為何不刻在石碑,金屬,或是竹簡上?這樣應該可以存放更久。”
李爺道:“聽聞偃月門祖師爺是個很驕傲的人,他書寫了吐魄功和春秋刀後,便交待弟子,今後傳法隻能書寫在紙張之上......
若是傳不下去了,那便傳不下去了。
就算失傳了,也好過被庸人學去了好。
隻可惜,世上天才總不如祖師爺想的那般多。
偃月門是越來越差,到我這一輩...已經淪落成下三品的孤家寡人了。
我沒祖師爺的天賦,也沒他的傲氣,我隻想把這功法傳下去。”
李元道:“我也定會傳承下去。”
李爺微笑著點點頭,道:“冊子分上下兩篇,上篇是功法《吐魄功》,為師隻勉力記下下三品,原本的生命圖錄卻是遺失了...
當年為師畫不出來,後來還是畫不出來,於是...這就這麼丟了。”
說著,他長歎一口氣,麵色顯出幾分滄桑,眼裡更是流淌過一些記憶和悲傷,繼而嘶聲道,“但你可以看看為師畫的那些線條,也許...也許...你能夠畫出來。”
說完,他又自嘲地笑了笑,“算了,先這麼學。
下篇是刀法《春秋刀》,這法門是配著《吐魄功》的,九品到七品都有。
看的話,你自己看,不會再問為師。”
李元點點頭,又道:“弟子之前曾經學過一門功法,不知道是否存在影響?”
李爺道:“筋骨未定,一切皆可改,這一步叫換影血。
九品在換的過程裡,會有些痛,但沒什麼大礙。
八品的話,則需要配備止痛丹藥,以及一些補物。”
李元好奇道:“影血......都不同的嗎?”
李爺道:“當然不同。
這些功法之中,皆藏有玄意。
不同的功法練出的影血自是不同,最終導致的改命結果也是不同。
影血於體內會形成衝突,這就是疼痛的原因所在。
江湖裡有不少散人,可若是沒有完整的傳承,他們一生隻能止步於六品之前。
因為七品是一個分水嶺。
七品的時候,你有了影骨。
你的影血會被影骨源源不斷地製造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