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幾日
紛揚暖雪,垂天而落,令這醜陋的大地再開似錦繁花。
這一日,奇獸穀裡的奇獸們似乎接到了什麼任務,紛紛出動,一坨一坨的詭異黑影漫山遍野地竄動,好似狂流的黑暗波濤,暴怒地往遠處推進。
李元隨著這些奇獸一同出動。
很快,奇獸來到了問刀宮以北的某個山域。
這山域還是隸屬於小墨山,但小墨山本就極大,若是有人藏在其中,很難尋到。
蓮教放出奇獸,可能是是搜索,也可能是訓練。
頓時間,奇獸從山域入口鑽了進去,如海入百川,紛紛散開。
李元如貼地而行的黑色豹子,很快在一個隱蔽的山坳裡追上了一隻五品奇獸。
話不多說,他心念一動,祖籙圓球瞬間按入心臟的瞬間,身形化殘影,須臾拉出百餘丈距離,袖中白蛇隱隱生輝,天雷爆發,直刺周身,使得他臨時又突破到了四品初期.
在這般的戰力下,那區區一個有著“1200”左右戰力的五品奇獸,便如嬰兒麵對著強壯的成年人。
李元單手一扣就直接將它按在了泥土裡。
奇獸扭動著身子,卻無法動彈。
一道血紅的刀狀祖籙從這五品奇獸的心臟處浮現出來。
李元抬手一抓,那祖籙便入了他手掌,繼而又飛快地往心臟處的祖籙圓球而去,使得那“三刀祖籙”變成了“四刀”。
做完這些,李元鬆手,身形一掠,又消失不見.
被按了個狗吃屎的奇獸從泥土裡抬起頭,它身側的戰力並沒有變化,但比起之前的瘋狂,似乎多了幾分理智,它扭著虎頭、甩著怪異的蛇狀長鼻左右看了看,又繼續往前跑去。
李元依樣畫葫蘆,借著夜色和這些奇獸的分散,輕易地將其餘六個祖籙也搞到了手,頓時間他的祖籙變成了“十刀祖籙”。
他掃了一眼自身。
數據居然從“2600~31638”變成了“2600~33536”。
‘這好處真是肉眼可見
若是再吸收一些祖籙,我就可以比青瀚城還強了。’
李元小小地震驚了一下。
然而“十刀祖籙”比起原本的“三刀”,混亂瘋狂之意也有所添加,他必須更加集中心神,才不會被其影響。
李元一念將其撤掉,然後重新坐到了一處黑暗的區域,鏈接周邊的飛鳥,然後開始觀察這些奇獸到底要做什麼。
飛鳥於陰雲和殘月裡翱翔,將視線投向此間大地。
一處斷崖之前,一個男子已經被逼到了絕路,他右手握細刀惡狠狠地盯著圍攏而來的奇獸。
然而,他的刀卻不是對著奇獸,而是對著他左手抓著的東西.
那是一張圖軸。
“讓許蘭來!否則我將【南山鬼雨觀想圖】給毀掉!!”
嘶啞的聲音,鋒利的眼神,妖異的笑容.
男子帶著猙獰和決然。
李元認出他的模樣,這正是許盛。
看樣子,許盛盜出了觀想圖以威脅蓮教。
之前的許盛或許做不到這一點,因為他需要對抗他自身的發瘋,但在李元取走了他的祖籙碎片後,許盛則恢複了理智,此時身側更是飄著“411~425”的數據。
“快點!!讓許蘭來!!”
“你們可以試試,是你們快,還是我的刀快!!”
許盛暴怒地吼著,眸光掃動四周,大有當年抓著破鐵片站在雨裡的氣勢
“退後!”
“都退後!!”
而蓮教許是忌憚這觀想圖的毀壞,奇獸們竟紛紛遠離。
旋即一道聲音從奇獸方向響起。
“許教習,許蘭一會兒過來,過來之後,你打算如何?”
“廢話少說,先讓她過來!”
許盛警惕著四周。
而那聲音沉默了會兒,道了句:“好。”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奇獸們竟然全部散去了。
黑暗裡,隻剩下許盛,以及對麵一個雙手交錯,縮於袖中的蓮袍男子。
大約一個半時辰後,一道青衣身影從遠處飄然而來,好似一朵雲
許盛的目光被那身影吸引了過來,而逐漸亮了起來。
“蘭蘭!”
青影落定,是個裹著青色鬥篷的女人。
女人摘開帽兜,露出一張漂亮的臉龐,天真的眼神在崖前男人身上掃了掃,旋即彎成了笑:“許盛,你在乾什麼?”
“蘭蘭,他們說你執行任務去了,我不信,所以.”許盛的聲音有些激動,“現在看你沒事,我就放心了。”
許蘭一邊走近一邊道:“我怎麼會有事?”
她越走越近,而近到許盛身側時,那身影抬手抓向【南山鬼雨觀想圖】,口中道著“圖給我吧”,而一道毒蛇般的寒光則從她另一個袖口中爆射而出,刺入了許盛的心臟。
許盛神色沒有變化,沒有驚愕,隻是溫柔地看著將刀刺入他心臟的女子,不退反進,雙手抱住她,道:“你要殺我,說一聲就可以了,還自己動手乾什麼?”
嘭!
下一刹,他被巨力轟飛,往身後的斷崖幽幽落去。
他雙手張開,麵帶微笑,熾熱的影血從心臟處往外爆射.
而許蘭將圖往後一丟,丟給那雙手交錯,縮於袖中的蓮袍男子,自己持刀跟著追了過去,待到崖前卻是也跟著跳下。
六品不易死,就算是被戳中心臟,也可以通過繪製祖籙而恢複。
所以,許蘭要去將他徹底斬殺。
嘭!
許盛落地。
許蘭衝下,又一刀斬落。
許盛果然不知何時運用了祖籙,在這一刀落下時,他抓住了許蘭,問了句:“蘭蘭,你有些不對勁。
你還記得我們爹娘的名字嗎?”
許蘭不答,隻是出手。
許盛自嘲地笑道:“你果然不記得了,你果然被做了什麼!該死,該死的蓮教!!”
他憤怒地抓緊細刀,身形如鬼般飄忽起來,開始與許蘭對殺。
而懸崖頂端,蓮袍男子則是抓著觀想圖轉身離去。
就在他離去的時候,五個裹著青色鬥篷、麵帶殺意的身影又從對麵衝了過來,與他擦肩而過,然後紛紛往崖下追去。
這些都是青蓮秘兵,派五個出來,也是一次訓練。
合計六名六品青蓮秘兵,圍攻一人,許盛幾乎眨眼間就全身是傷
而下一個眨眼,他便麵臨死亡。
但就在這時,一道殘影從遠處走來,
那殘影就走了一步,就到了他麵前。
還未落定顯出身形,便在這極高速之中揮了揮刀,簡簡單單的一刀
可一刀,卻是速度和力量的完美融合。
沒有花裡胡哨的特效,但卻似是注定到來的死亡。
這一刀,直接斬過了五名青蓮秘兵的身體。
時間好像按下了緩慢鍵,隻有那一刀的速度依舊
那些身體分成兩半,動作僵硬在半空
緊接著又開始分崩離析,不再存在以祖籙恢複的可能。
隨隨便便的一刀,神乎其神的一刀
而那一刀的終點停在了許蘭的腦袋旁。
許蘭固然是受了殺氣改造的青蓮秘兵,但麵對這一刀,卻也有一種螻蟻觀山的驚駭感。
“不錯,不是普通的秘兵,居然還存在性格”
“有趣.”
淡淡的聲音裡,那一刀微微翻轉,刀麵“嘭”一下砸在許蘭側邊。
許蘭倒地,暈了過去。
許盛詫異地抬頭,看著來人,然而卻看不清。
下一刹。
刀身翻轉,“嘭”一下砸在許盛腦門,讓他也暈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
朝陽升起,落照在平靜的長眠江上,鋪出金色魚鱗般的波光
一葉扁舟在江上漸飄漸遠,往北而去。
因為姑雪見的一路廝殺,如今江北已經成了神木殿的防禦前線,這扁舟隻要到達北邊,便是到了神木殿的勢力範圍了。
許盛揉了揉腦袋,幽幽轉醒,一看身側,卻是個被上了手銬腳銬的陌生女子,以及兩封信和一麵鏡子.
他努力地回憶著。
昨晚的一切猶然曆曆在目,而他的傷卻已經恢複了。
他抓起鏡子掃了一眼,鏡子裡居然也是張陌生的麵孔。
他再抓起信,一一看了起來。
其中一封信上,說明了他現在的情況。
他之所以變成這模樣,乃是被化了陰妝,在靠岸前需得以影血洗去陰妝,露出本來模樣。
而旁邊的陌生女人則是被化了陰妝的許蘭。
她之所以會變成這樣,是因為她被青蓮教改造成了秘兵,隻不過這秘兵頗為特殊,居然還存在性格,而並非完全的殺人兵器。
信的後麵又建議他們投奔神木殿的姑雪見姑殿主,然後講明一切蓮教見聞,同時看看是否可以拯救許蘭。
至於如何見到姑雪見,又如何讓姑雪見信任他,則可說“岩中人,血錦囊”六字即可。
落款則是:大叔的朋友,閱後即毀。
許盛看到“大叔”兩字,身子一顫,又默默地收起信,手掌一握,將其化作齏粉。
另一封信則是給姑雪見的,上了火漆。
許盛猶豫半晌,卻終究沒有拆開。
船悠悠晃晃,隨風而北,岸線已近在眼前
當這一葉扁舟抵達江北之時,另一道裹著黑袍的身影卻飛過了長眠江,抵達了南方。
那身影繼續往南而去,最終停在了一處蓮教的營地裡。
落地後,身影周身百丈之域塵石懸浮
這一幕,讓所有蓮教弟子都失去了對抗的心思。
域,乃四品專屬。
而百丈之域,他們從未見過,甚至在自家“光教主”身上都未見過。
這是什麼樣可怕的存在?
“本座欲見彭冥衣。”
嘶啞的故作掩飾的聲音浮現出來。
卻沒人敢怠慢。
許久
又許久.
有一名蓮教五品長老飛至,對著那黑袍身影恭敬道了句:“請您隨我來。”
黑袍身影甕聲應了句。
蓮教五品長老飛起,黑袍身影相隨。
兩者一前一後,往南方更深處而去。
次日
一處不知藏在何處的山中小亭裡,目如白玉、長發似銀的絕美少年正負手在眺望山間雲海。
而兩道身影則是飛落到了亭中。
五品長老恭敬地行禮,又退去,隻留那黑袍人與銀發少年在亭中。
“彭冥衣。”
黑袍人聲音不再嘶啞,而是帶著一縷上位者的氣息,以及充滿男子魄力的磁性。
前方的銀發少年緩緩回頭,問了聲:“你找我做什麼?”
“神木殿的作戰計劃,防禦布局,一切底牌。”
“那你要什麼?”
“我想清楚了,我們的目標一致,所以.我甚至可以加入你們。
但是,你要幫我徹底吞了他,助我突破三品。”
“三品.並不簡單.這個世界上,我從未見過三品,其間或有陷阱。你就算吞了他,真的能入三品嗎?”
“我等不了了,我的時間不多了,我也不能在這裡停留太久,他占據這身體的時間也越來越多了比我還多,不過我還有優勢。
他無法知道我做什麼,但我卻能知道他在做什麼。”
“我明白了。”
銀發少年麵帶笑容,“歡迎你,青殿主,你會喜歡上蓮花綻開的新世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