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既然,我已經很難尋到比我強大的存在,那試一試又有何妨?
畢竟,我還有千裡一線。
畢竟,我還在黑市鬼域留下了我的四品血液。’
李元想著想著,原本高高飛起騰入雲端的身體又快速下落,進入了低空飛行的狀態,同時開始細細地琢磨“如何扮演好武癡”的細節。
數日後。
李元正飛著。
忽地,一道身影騰空而起。
“來人可是典韋?”
聲音奔來,擋住了李元的路。
李元停下腳步,看向來人,這是個身形瘦削、麵帶微笑的妖異少年。
少年腰間配一把細刀,雙眼微眯,好似一條毒蛇。
而這個人,李元居然認識,正是之前在北江府共同戰鬥過的“聖火宮”原宗紫。
隻是二十餘年不見,這位曾經的六品也已經突破到了五品,腰間細刀顯然也和之前不同,明明看似是一把刀,可卻散發著烈火的感覺。
李元忽地想起當初聽說“鐵殺跟隨原宗紫離去”的傳聞,眼神下意識地往下掃了掃。
這一掃,他便在地麵上的人群裡看到了個相貌粗豪,不修邊幅的男子。
那些人群,應該都是跟隨原宗紫而來的聖火宮弟子。
而那不修邊幅的男子,不是鐵殺,卻又是誰?
鐵殺周身浮動著“六品巔峰”的數據,看樣子距離五品也就一步之遙。
李元故人已不多,卻沒想到居然還能遇到鐵殺。
就在這時,對麵傳來聲音。
“典韋?”
李元回過神,摘下麵具,露出憨厚的臉龐和一個閃閃發亮的光頭,道:“俺是,你是哪鍋?”
“聖火宮,原宗紫,欲邀你往我聖火宮一趟。”妖異少年看著他。
李元想和老鐵喝酒,於是憨憨道:“俺肚子餓了,你請俺吃一頓喝一頓。
吃好了喝好了,你再打贏俺,俺就隨你去那什麼宮。”
“聖火宮。”原宗紫強調著。
李元控製著肚皮發出“咕咕咕”的聲音。
原宗紫看著他,尋思著:才聽到消息,說在這綿州道的地域發現了個五品散人,沒想到運氣好就碰上了,這若是能帶回聖火宮,於我又是大功一件。
一頓飯便一頓飯吧,飯後再將他擊敗就是。那鏡花水月宮出手並不爽利,欲要爆發出強大攻擊,總需時間,被這憨人擊敗,也屬正常。
“那一言為定!”原宗紫說罷,就落下。
李元跟著落下。
鐵殺一如既往地有分寸,在其他弟子還麵帶好笑地盯著他的時候,鐵殺已經急忙行禮,恭敬道了聲:“典前輩,您請。”
說罷,他也不做多餘的事,就這麼退入眾弟子中。
而在之後入了酒樓後,其他弟子自入自的席位,似乎沒什麼人看得上這粗莽又憨厚的光頭,哪怕他是五品也不會如何。
原宗紫也不如何在意,隻是看著那憨憨兒一個人坐著,他眼睛一瞥,道了聲:“鐵殺,你懂事,去陪陪他。”
“是。”鐵殺恭敬應了聲。
然後非常來事兒地走到李元身邊,又是主動為李元搬椅子,將麵前還有些臟的桌子擦乾淨,又是點酒,介紹酒,還點餐。
隔壁傳來笑聲,隱約在說著“老鐵怕絕對是《地火周遊功》裡的另類,這脾氣,哈哈哈”.
原宗紫卻道:“你們懂什麼,這就是老鐵的好。”
片刻後.
李元和鐵殺麵前已經堆壘了十多個空壇。
李元嗬嗬笑道:“你人還怪好的哩,等俺回了雲山道,你可以來找俺玩。”
彆人當做戲言的一句話,鐵殺卻恭敬行禮道:“不知如何找前輩?”
李元道:“俺典韋,雲山道九保縣人,你去問問路就好了。”
他會提前通知唐門,若有人詢問九保縣典韋,便需告知他,是不是老鐵他自然知道。
他找鐵殺,也不是為了什麼手下,而就是故友飲酒彆有情趣。
畢竟,老鐵這個人還是挺有意思的。
此時,隔壁傳來原宗紫的話語。
“吃飽喝足,可能一戰?”
“俺娘小時候說,吃飽了要睡一會兒,才能動,否則會弄壞肚子的。”
“你已經是五品了,這種事不會發生!”
“你不要騙俺。”
“我不騙你。”
“既然不會弄壞肚子,那就切吧!”
李元雙目閃爍興奮之色,武癡之相儘顯而出,抓著一旁的長刀騰空而起,大大咧咧地立在半空的風雲裡。
緊接著,一道紫光衝天而起。
而沒有半點招呼,烈火的焰芒突兀地往李元撲去,宛如毒蛇驟然探頭,撕咬
這種手段若放在江湖的對戰中,便是偷襲,便是卑鄙。
但這正是原宗紫的戰鬥手段。
狹長的紅芒如半月一閃而過,但閃到李元麵前時。
李元卻是看似倉促地急忙一躲,躲了過去。
原宗紫這一刀並不儘,才離李元數寸,便又如疾翔飛燕,一個突兀地折返,往李元背後斬去。
五品難死,哪怕被斬成兩截也沒關係。
而李元宛如扭秧歌一般,在半空扭著腰肢屁股。
但這種扭動,卻偏偏躲過了原宗紫的各種靈巧無比的斬擊。
李元並不擅長身法,所以.此時,他也是在努力地躲著。
以己之短,擊敵之長,這何嘗不是一種切磋?
良久
終於
原宗紫停下手,喘著氣看著依然在維持慣性扭動身子的光頭糙漢,雙目裡閃爍著震驚。
李元興奮地喊道:“繼續來啊,還沒夠呢。”
原宗紫道:“來我聖火宮,天天都有好吃好喝的!”
李元心中暗暗呸了一聲,暗道此人不夠真誠,同時停下舞姿,道:“打的正開心呢,說這無趣的作甚?你不打,我打!”
說罷,他抬刀。
這一抬刀,旁人還不覺得有什麼,但作為同樣用刀的五品長老原宗紫卻感到了不對勁。
那是一種極其難以形容的感覺。
這感覺,讓原宗紫心底生出了一種怪異的激動和期待之情。
他不自覺地去設想這一刀,期待這一刀,而這和他對眼前糙漢的認知有些不同。
“這刀,是俺用來打俺家阿黃的,你小心點哈。”李元好心地提醒。
“阿黃是誰?”原宗紫好奇道。
李元哭喪著臉道:“一條狗子,可惜被俺打死了.”
原宗紫氣地直接拔刀,焰光一閃就撲到李元麵前。
而李元的刀也奔騰而出,這一刀沒什麼,隻是運用了一點點爆裂勁而已。
嘭!!!
妖異的五品長老如被“本壘打”打出的球,轟的一聲落到地上,在地麵砸出了個深坑。
灰塵逸散,黑岩濺昂,彌漫飛射得到處都是.
坑中央,原宗紫虎口發麻,灼熱的影血正從虎口流出,散發著熱氣。
而他躺在皸裂的泥土上,睜眼呆滯地看著天空,回想著剛剛那一幕。
一眾弟子急忙衝來。
原宗紫被拉出坑中,仰頭一看,卻見那光頭糙漢已經不見了。
他忍不住喃喃道:“怪,太怪了。”
“怎麼了,長老?”有弟子忍不住問。
原宗紫道:“起似天地自然,收如麟象蠻力,一者精妙,一者殘暴.好似天上仙人生了個怪物腦袋,好似絕世佳人捧了把厚背大斧。”
麟象,乃傳說在南方落日雨林的大妖獸。
而後兩個比喻更是古怪無比。
眾弟子一聽,紛紛嘩然,因為.他們啥也沒瞧出來,就看到自家長老被打爆了。
甚至有弟子在想:這.這會不會是長老覺得被如此擊敗太過丟人,所以才編出的借口吧?
李元並沒有刻意向神木殿方向前進。
他就好似個隨緣的武癡一般,有幾次居然敲開了江湖普通門派或是武館的大門,要和人家切磋。
兩個月後
他的名氣,已經擴散開了。
而李元雖然沒有感到自己境界的鬆動,但對於“人間變”的感悟和拿捏,卻越發精準。
期間,越來越多的高手前來尋他,想要將他帶回自家宗門,可卻被他一一擊敗。
李元表現出越發沮喪的模樣。
終於,他在公開場合擊敗了一名強者後,好似開竅了一般,問出了個問題:“這地兒,最強的人是哪鍋?”
而強者的回答沒有出乎李元的意料之外。
“此間綿州道,最強者自然是神木殿殿主青瀚城。”
“那,神木殿在哪兒?”
李元才問出這話,人群裡有人笑道。
“青殿主是四品強者,你不是他對手。”
還有人嫌事兒不大的喊道:“我這裡剛好有幾車貨要去神木殿,可以帶你過去。”
這人本是玩笑著喊喊,畢竟在這片土地上,“青瀚城”這三個字就如神靈一般,彆說挑戰了,就是連想想和他交鋒都不敢。
誰知道這人話音才落,那光頭糙漢就“刷”一下飛到了他身邊,雙目灼灼,帶著激動和興奮到:“帶俺去找青青,阿青!
俺要和阿青打!”
阿青?
這稱謂,頓時讓周邊人驚呆了。
以至於原本熱烘烘的環境都安靜了許久,就好像世界被按下了“靜音鍵”。
良久才恢複。
原本那說著要帶李元去神木殿的人頓時不敢帶了,此時連連擺手道:“好漢,我.我說著玩兒的,我那貨不去神木殿。”
說罷,他又趁機矮著身子溜走。
李元哪裡肯他走,上去抓著他,激動地喊道:“你騙人,你騙人!”
那人簡直呆了,急忙抬手指著遠處,道:“好漢,好漢,神木殿,你就往那個方向走。三天,三天你就能到。我不騙你,不騙你。”
他嚇得眼淚都流出來了。
李元鬆開手,一張臉上充滿了猴急的神色,他抓著那把已經擊敗了許多五品強者的刀飛天而起,往東南方匆匆而去。
然而,他並沒有成功去到神木殿。
糙漢是不認路的。
他此時已經不僅是在扮演,而是在享受其中的樂趣。
那是另一種截然不同的生活樂趣。
性格,決定人際,又決定命運。
不同的性格,會帶來不同的命運。
隻是絕大部分人的命運,其實都相差無幾,隻有真正的強者,才能走出不同的命運之途。
李元自身性格謹慎,他的命運就是絕不會卷入他無法麵對的是非中去;如果非要卷入,他就會逃;如果逃不了,他也絕不會采取直接麵對的手段,而會讓“個子看起來比他高的”頂上去。
但他有時候也會覺得這般的性格,真的活的挺無趣。
現在,他就在體悟另一種人生。
他沉浸入了他自己編織的人設內核之中,好似成了個真正的武癡,真正的糙漢。
他任由這武癡的性格推進一切.
他相信,這會讓他抵達他想要抵達的地方。
這世間,老狐狸何其之多,若有半點違和,總會有人察覺。
可李元沒有違和.
此時,九月秋雨蕭索而下。
光頭的巨漢蹲坐在一個小巷屋簷下。
巷子深處,有紅綢高樓,樓裡傳來鶯鶯燕燕的笑聲,飄出濃濃的胭脂粉香氣,顯是當地勾欄瓦肆
但他卻坐在蒼涼之處,好似渾然不顧香風,也不顧雨水般,雙目閃爍著興奮的光,沉浸在某種演練之中。
不時間,他左手雙指化刀,右手雙指也化刀,刀和刀就在這麼對殺著。
而想到喜處,他便又是旁若無人地癡癡笑起來。
再遠處,那青樓之上,一個麵容嫵媚,身裹銀紗的曼妙美人兒,卻眺望著這滿城秋雨。
她雙目迷離好似常帶感傷,嘴角微平未曾翹起,好似那傾國傾城卻不笑的褒姒在等著誰去烽火戲諸侯。
此時,一個丫鬟匆匆走至,道了聲:“聖姑,探查清楚了,那個武癡就在這裡。”
“白蓮萬歲。”銀紗美人輕輕道了聲。
丫鬟回了聲“白蓮萬歲”,便匆匆返回。
而即便這小小的丫鬟,身上也好似藏了誘惑人心的魅力,使得入樓男人情不自禁地被她吸引。
哪怕她隻是勾勾手指頭,就會令男人蜂擁而上,各種討好,以期一親芳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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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