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著步法熟練,與劍術融合完美,郭沁便躍躍欲試地往山下跑去。
李元看著她去遠的身影,這才轉身看向墓碑,在烈烈天風裡神色複雜地凝視著眼前,繼而又彎腰輕撫過那石碑的“天風門祖師,紅衣劍仙之墓”的石刻,良久.溫柔地問出一句:“小瑜兒,你解氣了嗎?”
“這丫頭都幾乎住山上了,郭兄弟,看來沒多久我們就能喝上喜酒了。哈哈哈。”大當家笑著。
郭溪擺擺手道:“那也好,也好啊!
李少俠深不可測,又相貌良善。
若他真心和沁兒結為連理,我這個做爹的也能舒一口氣,安心地去參加那綠林盟的聚義了。”
大當家楊江道:“十八路義軍群聚一處,總歸是要會選出一個魁首的。”
郭溪甕聲道:“我看大哥就很好。”
楊江搖頭,沉聲道:“其他那十七路也沒有好相與的,而論高手遠的不說,便是我們附近的獨臂金剛,鬼虎,聾啞婆婆,棺先生,還有那四大刀王,五大將軍,實力都不在你之下。
不過”
他又拍了拍郭溪的肩道:“雖說是選魁首,但終究是義軍聚首,不可傷了和氣。外麵的勢力都虎視眈眈,我們義軍若是發生內亂,那後果不堪設想。”
兩人正說著話,卻聽門“吱嘎”一聲被推開了。
郭溪一愣。
他根本沒感到有人靠近。
‘來人甚強!’
他急忙握劍,神色嚴肅地攔在了楊江麵前。
可待到看去,卻見一襲綠衣的少女站在門前,手裡握劍,笑看著他。
那少女看定郭溪臉上的神色從嚴肅凝重到愕然,才笑著喊了聲:“爹!”
郭溪剛要說什麼,綠裙少女卻喊道:“爹,我們來比劃兩下。”
楊江笑道:“你家丫頭,肯定是從李少俠那邊學了點什麼,來顯擺了。”
郭溪此時自當之前“門開,自己卻沒察覺”是意外了,便沒好氣道:“臭丫頭,才跟著李少俠學了幾天,就嘚瑟了?看我不教訓你。”
郭沁俏臉含笑,道:“爹,小心點哦。”
郭溪“嘿”了一聲,“你那劍法都是爹教的,這小半個月你能學什麼?”
郭沁吐吐舌頭。
兩人分開,楊江在一旁看。
須臾,郭沁出手了。
她身形一扭一晃,好似仙子淩波微步,以一種匪夷所思的軌跡抵達了郭溪麵前,那劍一撩,楊江卻也識得是天風門劍法中最平平無奇的起手招式——“劍掛長帆”。
隻不過這平平無奇的一招,卻隨著郭沁的步法,而變得奇詭無比,難以抵擋。
郭溪一驚,但眼前這熟悉無比的劍法卻根本解不開。
他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可卻見眼前一花,下一刹,那劍就架在了他脖子上。
郭沁笑嘻嘻地看著他,然後又收起劍。
郭溪道:“再來。”
郭沁抬手抱了抱拳,道:“爹,請了。”
旋即郭溪開始被花式折磨。
郭沁的劍法已經完美無缺,無缺到彷如魔劍,神劍。
低武世界的高手對決,就好像兩個學霸相互出題解題。
誰的“題目套路”更難,誰就能獲勝。
故而,各家大多喜歡藏招,絕對不會將自家最精妙的招式泄露出去,這便是害怕敵人鑽研自家招式。
天風門十八路,郭溪也藏了不少招。
但就在剛剛,他即便把那些招用了出來,卻還是被自家女兒輕易擊敗。
他愣愣地看著女兒,丟開劍,氣道:“不打了。”
郭沁笑道:“都是李大哥教的呢。爹,這事還挺好笑的”
郭溪凶了她一眼,問:“哪兒好笑?”
郭沁便把“李家家傳步法”和“天風劍法”的事一一說來,旋即就想比劃,卻被郭溪直接製止了。
“李少俠肯把這步法教你,那是對你好,是把你放心上了!
你可不能隨意傳給彆人!”
“爹,我下山時,李大哥都說啦。說我可以隨意傳給彆人,也可以隨意告訴彆人.李家先祖的招式,被天風門祖師爺給破了。
可即便如此,李家先祖的步法,和謝祖師爺的劍法融在一起,卻還是天作地合,完美無缺。”
郭溪一愣。
楊江也愣住了。
很顯然,這李家先祖和謝祖師爺怕不是一對俠侶吧?然後鬨了性子,這才分開吧?
數日後。
李元離開了“謝瑜墓碑”所在的孤崖。
但臨走前,他卻又刻了一塊墓碑立在謝瑜墓碑旁邊,墓碑上寫著“李氏先人孤城之墓”。
如此,兩墓齊立,倒也不顯得一墓孤單。
天風門本不會同意在祖師爺之地再動土,但李元傳授了絕世步法給他們,而他們又知道了“李家先人”和祖師爺的關係,再加上李元客客氣氣地說“這乃是先人遺願,本以為永遠無法完成,卻沒沒想到運氣好”,他們便不再拒絕了。
顯示了強大力量,又未曾吝嗇法門的李元一瞬間從原本“仙童囚車”的囚徒變成了“李先生”.
還有的人則稱他為“羽公子”。
許是“先生”顯老,而李元卻年輕無比,慢慢的“羽公子”徹底取代了原本的名字。
時間流逝,轉眼便是一個月過去。
李元一邊了解著這個世界是否存在超凡,一邊了解著如今世界的發展走向,再一邊則是尋找著“牧海呼延氏的去向”。
天衡山義軍也算是綠林中響當當的一脈人,其能用兵士便足有八千人,這些兵士皆是精銳無比,通曉武功,隻是疏於軍陣。
人數雖不多,但這是義軍未曾真正走到明麵時的狀況,若是走到明麵,振臂一呼,說不定十萬大軍半個月功夫就湊起來了。
雖說是八千兵士,但深山的山村裡卻有數萬人居住,其中老人,婦孺,甚至是成年漢子並不少。
在這裡,李元也了解到了一些之前在牧海小鎮魚市無法了解的信息。
比如江湖高層流傳的一句話:悟人皇武經者,可為天下至尊。
李元要了天衡山收藏的人皇武經,看了看,發現就是原版的。
這讓他心底對這個世界有了個大概的判斷。
這就是個低武世界。
是一個超凡還未出現的世界。
不過,超凡的秘密很可能就隱藏在人皇武經最後一頁的呼吸法上。
而對他,他還有一個額外的契機,那就是“暮”。
此時,李元正握著【人皇武經】,站在山頭思索著。
卻見不遠處郭沁跑來。
“李大哥,爹和楊叔下山去參加綠林盟的聚會了,他們不會有事吧?”
小姑娘的擔心,總想和人傾訴,明知道無法改變什麼,但說出來卻會好上不少。
李元道:“不會的。”
郭沁道:“午飯快煮好啦,要不要一起吃啦?”
李元看了看遠處那些還在修煉的孩子,以及義軍士兵,道:“我過會兒去。”
說著,他抓著武經走開,然後去指點小虎、小珍之類的孩子,以及義軍修行的事了。
自從他展示了力量後,他也隱隱成了義軍的“教頭”。
郭沁看他遠去,輕輕歎了口氣,嘀咕了聲:“人家今天換了新發卡,都沒看出來”
入夜。
李元拉著個義軍裡滿臉橫肉的粗魯漢子說話。
他在了解這個世界的事。
這漢子也是個武道好手,姓孫,名巨力,生的彪悍,全身是毛,大夏天的也不穿衣裳,光著膀子,就穿了個褲衩,這頗為符合李元心目裡“李逵”之類的形象。
孫巨力此時正揉著腦袋嗬嗬地說著他知道的那些事兒:“俺聽說如今這個天下不止是狗皇帝一個人的,還有八柱國。
武家對,八柱國的武家可厲害了,那些賊廝鳥個個兒都吃人,不過我孫巨力可不怕他們,等我遇到他們,我要讓他們知道老子板斧的厲害。”
他一個勁的聊著武家。
李元聽得頭大。
他又換了個人來問話。
但那人也知道的不多。
繞來繞去,李元還是繞到了這天衡山義軍的三當家身上。
三當家是留守的,此時見到李元,恭恭敬敬行禮,笑著問:“羽公子有何見教?”
李元問了些有關八柱國,還有如今江湖勢力的事。
三當家沉吟道:“八柱國,嬴謝李姬,宋龐高武。
贏家乃皇室,如今自在中京;
謝家是皇室淵源頗深的大家族,隻是雙方似是生了矛盾,如今去了舊都藏龍道玉京城;
李家乃是從謝家分出的新興家族,如今偏安一隅,駐兵燕雲;
姬家舊皇族,低調無比,自請去了西蜀;
宋家乃是野黃先生的家族,如今卻也是多有不滿狗皇帝的暴君行徑,而去了江南;
高家在綿州道;
至於龐家,武家,這兩家一直幫狗皇帝做事,分掌著天下兵馬和朝廷武者,那龐家家主便是當朝大將軍,而武家家主則是天下兵主,這也是我們義軍的主要敵人。”
李元知道,如今的九道產生了小變化。
比如雲山道成了巴蜀。
比如伏江道一分為二,成了江南和江北。
比如荒南道似乎成了一些遊牧民族的天下,因為大荒成了草原,遊牧民族擅騎射的緣故,所以縱深極大,隱隱有種要從中土獨立出去的架勢。
他又問:“如今天下勢力呢?”
問罷,他又道:“孤陋寡聞,讓當家的見笑了。”
三當家連連搖手,然後一一說來,說著“天師府”、“綠林盟”、“七劍八刀九奇門”.
李元認真的聽著,而聽著聽著,他忽地聽到了一個久違的名字————蜀中唐門。
於是,他問:“這蜀中唐門是何門派?”
三當家搖搖頭道:“神秘莫測,隻是極擅機關、傀儡、毒素,江湖之人沒多少願意招惹他們。這唐門首領乃是唐老太太,隻不過這唐老太太更是深不見底,平日裡多是其後輩‘明月尊主’主持唐門。”
兩人秉燭夜談。
門外,郭沁氣的跺了跺腳。
她還以為羽公子對她好,可結果隻是羽公子脾氣好,與誰都說的來,便是傳授武藝,也皆是認真傳授。
此時,羽公子問了一圈兒人,便就是不問她,這擺明了是避嫌。
郭沁傷心的離去。
李元感到屋外腳步聲,看了眼三當家。
三當家苦笑道:“郭姑娘,其實挺好的。”
李元輕聲道:“我知道。”
三當家一拍大腿,粗豪道:“羽公子,彆怪我多嘴。郭姑娘對您有意思,也是適合娶回家的您看要不”
李元輕輕搖了搖頭,他這一世隻是試水,說不定很快離去,收了郭沁隻會害了她。
更何況.他對郭沁也沒什麼感覺。在見過白心玄,崔花陰那般的人間絕色後,便是人間花兒再美,也那隻是一朵普通的花。
三個月後。
遠方傳來消息。
天衡山義軍奪得魁首,“撲天金鵬”郭溪橫掃強者,綠林強者無有人能出其三合。
義軍歡呼。
而李元卻歎了口氣。
這什麼世道?他隻是隨手創了一門步法,就已經讓郭溪無敵於綠林了麼?
因而,“羽公子”的名頭也直接威震了整個綠林盟。
隻不過,不知道是流傳問題,還是什麼問題,當“羽公子”這名號傳出來時,卻變成了“公子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