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大變之初,“暮”字隻能操縱植物,隻能在人體內焚燒或是帶來虛弱,精神暴躁等效果。那時候.“暮”字更像是法術。
可現在,“暮”字卻已經融入了他的武功,使得他舉手抬足之間成了另一幅模樣。
說白了,新世界的力量並不是法術,而更像是“天人合一”後的武道。
說完四字,他陡然衝向羽夫人。
羽夫人身為霸主,卻自有驕傲,與人交鋒從不退後。
所以.她看到李元衝來,第一時間閉上了眼,以防在中了相公那令人防不勝防的“瞳術”,然後手掌拂動。
神光化羽,羽射連珠。
半空中那天籟消失,取而代之的一種淒厲的哀鳴,好似百鳥悲憤,爭先恐後地往某處赴死。
這些羽毛在空中密集地練成了一道金柱般的羽潮,直往靠近的李元射去。
可從唐門弟子的角度卻能清晰看到,那些羽毛竟隱隱構成了一隻隻金色的飛鳥。
“百鳥.哀心!”
李元卻依是單手雙指。
指尖點刺衝突,構成了一道絕對的防禦。
還是之前那招。
隻不過,卻是一招鮮吃遍天。
那衝來的羽潮被迅速擊散。
說時遲那時快,轉瞬,李元手指已經穿過千萬鍍染神光的氣羽,來到了羽夫人的麵前,轉守為攻,“刷”一下點向了她咽喉。
羽夫人一驚。
可是,這一指卻未深入,而是點在了她下巴上,輕輕往上一挑。
欺身過去的李元恰到羽夫人麵前,左手勾過那滑軟腰肢,五指扒拉住被曼妙胴體撐開的白袍之上,往自己方向忽地一拉,繼而俯首,深深吻了下去。
他便當著所有唐門長老,內門弟子的麵,旁若無人地吻著羽夫人。
而羽夫人身形一僵,如有電過,酥亂之間,卻也給予了回應。
十數息後,兩人才分開。
羽夫人雙目汪潤,埋首在李元懷裡,臉頰帶著些紅暈。
而李元則是昂首,睥睨於風雲之上,掃視著鴉雀無聲的唐門弟子。
這一刻的羽夫人已不是唐門霸主,而是一個小女人。
但任何人都已看出,之前她並未留手。
公子羽.從正麵擊潰了她,擊潰了這個時代的江湖神話,擊潰了無敵的唐門門主。
若是旁人,這般的舉動,已經足以導致江湖天翻地覆,無數勢力進行重組。
可這人卻偏偏是羽夫人的夫君。
眾人猶在夢中。
而中央塔上,唐年看到塵埃落定,便轉身離去了,這般能令旁人震驚的畫麵,於她而言隻是稀鬆尋常.如今這世上,沒有人比她更清楚義父的恐怖。
在上個時代,義父明明是殘局入場,卻最終嬴下了一切。她半途退場,未曾看到後來那許多事,但隻是稍稍想想,就能感到其中的波瀾壯闊。
遠處,李元揚聲道:“今日起,羽夫人閉關修行,而唐門將由我執掌。”
話音傳播開。
羽夫人未曾出聲,顯是默認。
四塔一陣嘩然。
他們隻是來看一場沒有懸念的對決,卻未想到這“沒有懸念”完全是可笑的,而同時竟也成了一場更換門主的對決。
隻是此情此景,沒人再敢質疑,李元正麵擊敗了羽夫人,而且又是羽夫人的相公,而公子羽更是“唐門稱霸”之前的江湖神話。
可他們沒有質疑,李元卻質疑了。
他鬆開羽夫人,輕輕拍了拍她的臀兒,道:“先回塔去。”
羽夫人哪曾被人這麼對待過,還是當著唐門所有內門弟子還有長老的麵,她隻覺身子都繃緊了,一種羞恥和心亂如麻的感覺一擁而入,使得這位禍亂了江湖的霸主宛似少女,心如小鹿,怦怦亂跳。冷冽的瞳孔又一如寒冰入春,化作潺潺暖水,蕩漾開來。
羽夫人剜了李元一眼,很想罵他,可看著他完美無瑕、君臨天下的霸氣模樣,又暗暗深吸一口氣,再度撐開類似“女帝”、“霸主”類的氣場,以免在外人眼裡自己配不上自家男人。
然後,她才揚聲道:“四婢何在?”
有“唐門四毒”之稱的“喜怒哀樂”頓時掠出,站定在欄杆前,看定飄在遠處那宛如仙帝仙後的兩名絕世強者,齊齊用洪亮的聲音回道:“屬下在。”
羽夫人道:“本宮閉關,今後你們便侍奉於新門主之側,為他效死。”
她沒想監視李元,可又擔心李元在外沾花惹草,所以想派心腹去幫她看著。
這四位很懂分寸,對她忠心耿耿,自會為她通風報信。
果然,唐喜兔,唐怒瓏,唐哀珠,唐樂羊轉向李元,恭敬欠身,麵無表情地齊聲道:“婢,願為羽門主效死!”
李元一揮手,然後飛身來到機關樓前,看定機關樓中的值守長老。
那長老匆忙行禮。
李元淡淡道:“今日門主更替,乃是大喜事,隻是事出匆忙,想來也無準備。”
他略作停頓道:“這樣吧,你機關樓便以禮炮慶賀。”
禮炮?
機關樓長老愣了愣,旋即便欲叫人去取。
這東西一般都放在倉庫,他看不上眼。
可下一刹,李元又直接道:“我是說鐵壁萬裡。”
機關樓長老剛張開一點兒嘴頓時僵在了半空。
鐵壁萬裡,這是機關樓的超大型攻擊機關,隻不過運輸極其困難,所以隻安載在了機關樓中,用以構成唐門的“城牆”。
有這城牆在,哪怕千軍萬馬攻入上門,卻也連唐門的內門都踏入不了。
鐵壁萬裡在激發的一瞬間,能隨著機關操縱者的指向,發射出無數精心策劃好的暗器毒素
這裡麵幾乎用到了唐門所有的暗器、毒素甚至是傀儡知識。
鐵壁萬裡內部的“彈藥”每隔十年進行一次更換,推陳出新之下,新一代的“彈藥”自然會越發厲害。
這種東西,根本不是人力可以匹敵的,便是羽夫人也從沒生出過和“鐵壁萬裡”進行對抗的念頭。
在李元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眾人心裡都浮現出了一種複雜的情緒,糅雜著“他想找死嗎”、“他為什麼敢這麼說”、“他已經強到這種地步了嗎”、“怎麼可能”之類彼此衝突的念頭。
李元道:“若是未曾準備好,便再待些時日.便放在門主繼任大典好了。”
說罷,他側頭看向四婢方向,道:“傳令天下,唐門易主!繼任大典,就放在三個月後吧。到那一天,禮花得有,這鐵壁萬裡也得有!”
“是,門主!”
喜怒哀樂四婢恭敬齊聲。
眾人眼見這一幕,心中猶存諸多不敢置信,再看時,卻見新門主已經轉身返回了中央塔了。
傍晚,落日。
羽夫人趴在欄杆上,極有氣場的宗主袍也換成了便於修行的練功服。
這練功服很是貼身,她微翹著臀兒,俯身在欄杆前,望著夕陽和雲霧。
在感到李元走來後,她輕聲道了句:“你好威風。”
突然卸下重擔,突然不再是唐門門主,羽夫人的心情極度複雜,有種她自己也說不出來的失落。明明這是她自己的決定,卻還是說不出來的失落。
李元走到她身側,看向北方,忽地問了句:“還記得六年前的狼騎嗎?”
羽夫人道:“我一直記得,這些年我也找出了不少叛徒,具體的情況你可以問那四婢,她們手段乾淨利落,不少叛徒便是她們悄悄處理的。”
她神色微垂,頗有幾分失意。
失意和失落混雜一起,好似在剝去她的精氣神。
“我已經弄清楚了,那些狼騎乃是北地幽帳的人。
而我們和那北地幽帳之間還間隔了神朝,大周,大荒遊牧的金帳騎兵。
我未曾能夠複仇。”
李元笑道:“那我來。”
他雙手微揚,於高處橫風中沉浮,好似要捧起一方社稷,天地河山。
“唐門稱霸一方,而我會稱霸天下。”低沉而有力的聲音響起。
“娘子,超凡出世已有數十年,在我們看不到的地方,未必沒有人已經成為超凡。
他們在暗,我們在明。
但你我皆知,超凡之力乃在山河。
天下一統,新世人皇,乃是大勢所趨。
我們和他們是敵非友。”
“所以.”羽夫人的眸子忽地亮了起來,她正緩緩散去的精氣神又凝聚了起來。
李元道:“所以,你要抓緊修行。待到天下強敵遍出,你我依舊無敵。”
說罷,他仰頭,唇角有一抹微翹的自信弧度。
羽夫人聽著他的話,看著他側臉,精氣神忽地便開始恢複,全滿。
她笑了起來,笑的格外開心,格外美麗,好似周身都在發光。
她仿著李元的神態,氣度,一同往遠看去。
“你在看什麼?”她隨口問。
李元隨口道:“看雲。”
“嗯,看雲。”
羽夫人俏臉映照夕陽,卻隻見長河落日餘暉萬丈,群山雲海潮起潮落,再無半點淒涼之意。
曾經的唐門霸主,終於完成了心理層麵的平穩過度,而走上了和李元一起的道路。
三個月後。
唐門繼任大典。
各方來客,滿遍山門。
禮花一晚,夜色如晝。
而在來客麵前,鐵壁萬裡被啟動了。
無窮的暗器,毒素,構成一條條毒蟒,奔騰呼嘯,衝向那飛天而立的新任門主,璀璨無比,更勝煙火。
可是新的唐門門主卻展示了什麼叫做絕對防禦。
一指成林。
五指為山。
雙手一展,包羅天地。
能輕鬆剿滅千軍萬馬的鐵壁萬裡,被一人徹徹底底的擋下。
李元的“暮”字,既有“日”,也有“遲暮”,更藏著“草木森林”之意,這是許多意象複合而成。
很顯然,這在天地巨變之初收獲的“真知”極其難得,而李元自身的武技也是匪夷所思,高超玄妙。
這兩種力量集合在一起,便產生了極度神奇的變化。
那一天之後,江湖好事之人製作的兵器譜上,一個極其古怪、前所未有的兵器排在了神話榜末。
那名字叫做————手。
公子羽的手,乃是天下絕對防禦的力量,沒有什麼能突破。
至於為什麼是神話榜末,是因為“神話榜”乃是虛無縹緲之榜,而“傳奇榜”才是正兒八經給天下俠客排名次的。
之前強如羽夫人,也不過是掛在傳奇榜榜首,占了個“孔雀翎”的名頭而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