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不容易落下的兩個棋子,還沒等遇到敵人,就自己報廢了,這顯得他像個傻子。
不過想到幽王,他便又輕鬆了些。
因為幽王實在太讓人放心了。
當初去到帝福山的時候,他是怎麼都沒想到那位“號召大家前來的存在”竟是那個人——“虞朝天帝”禹烈。
禹烈是位仙人天子,其天賦異稟,參悟了諸多天籙,之後更是參悟了“龍籙”。
這龍籙的作用極其強大,雖不能輕易使用,但一旦動用,便可給人增壽百載,千載,甚至是萬載.
據說禹烈最多可為人增壽十萬載,隻不過這名額卻隻有極少幾個。
也正是因為這個“龍籙”,禹烈才更姓為“禹”,而之前他並不叫這個。
“禹”字,從“蟲”,而“蟲”則是“盤曲之蛇”的象形,又可說是“盤龍”。
“禹”創出便是為了彰顯“禹烈”的偉大,因為龍在大虞乃是神秘至極的存在,一切和龍有關的東西,都充滿了神聖。
他們掌控著天籙,卻也追逐著龍。
因為龍似乎暗示著這個世界更深層次的秘密。
隻可惜見之者寡。
除了龍籙之外,禹烈還掌握了不少天籙,之後更是不做天子,而成了天帝。
他創立“天宗”,隱居世外,掌控天下,教徒極多,也格外受人尊重。
可以說,如果要從大虞挑一個人出來,讓所有人信服,那禹烈必然是候選人之一。
隻可惜,這禹烈後期卻死在了一個卑鄙小人之手,那是禹烈的一個弟子.可真正的幕後據說,其實是那一任的大虞天子。
按理說,這天子乃是禹烈後代,根本不可能對祖師動手。
可事實上,當時禹烈高高在上,和皇權之間早就產生了巨大矛盾。
那天子設計,挑撥離間,驅虎吞狼,殺死了禹烈,之後更是侵吞了禹烈的一切天籙,並且隱藏自身妄圖參破那些天籙,隻可惜最後功虧一簣,被天宗弟子尋到住處,繼而死去。
那天子叫什麼來著的,他已經記不得了,終究隻是個擅長權謀的帝王而已。
穆先生思緒既過,便騎上一頭早已備好的蒼狼,轉道往北。
他需要去幽帳,完成一次聚會.而這邊的失利,他也需報給如今的“幽王”呼延海,又或者說曾經的“天帝”禹烈。
吸.
呼.
李元呼吸之間,隻覺山河隨之沉浮,那山河間的力量正在湧入他的身體,但並沒有多少身體變強的感覺,而隻是掌控的力量變強了。
如今,馬車正在返回唐門。
李元趁機繼續修煉。
這功法,就是個呼吸法。
但呼吸法之後卻沒了。
幾個呼吸下來,李元便停了下來,因為他發現自己還是卡住了。
在成為了唐門門主,重新封禪山河後,他還需要一門更高層次的功法,以此來攫取更多的山河之力。
這個問題,他其實早有想過,畢竟在洞悉“人皇呼吸法”是功法後,李元就一直在想更高層次的呼吸法,並且試驗了許多次。
而如今,他心裡其實早就有了結果。
待到日落時分,馬車還在途中。
李元令人先入前方小鎮,自己則是帶著謝瑜留在了野外。
“乾嘛?”謝瑜彆手,並腿,傲著身子問。
李元肅然道:“所謂“呼吸”,其實便是感山河韻律,使得自己融入那韻律。尋常人無法感受到,是因為他們看不到山河之間的金色。”
謝瑜也嚴肅起來,這些日子在馬車上,她也一直在修行,自然明白李元說的是什麼。
李元繼續道:“可之後呢?若你已經到了瓶頸,還想再進一步,卻發現已被卡住,那又該如何?”
也不待回答,他自顧自地道:“三方麵。
第一,爭霸,獲得更多的山河認可,這便是修煉資源;
第二,提升你所或真知的複雜性,這乃是術;
第三,提升呼吸法,這可類比功法。
關於第三點如何提升,我的答案是不僅是呼吸,而且要牽引。
我的想法是既然這山河之力是借來的,那麼呼吸其實也隻是一種牽引。
若想收獲更強的力量,那就需要加大這牽引的幅度。”
說著,他便猛然抬手,擺出一個起手式,繼而忽掌忽拳地演練起來。
在普通人眼裡,李元這一套拳掌隻是虎虎生威,煞是威風,可在謝瑜眼中,卻能感到李元的韻律.
他時刻在調整著自己的動作,又運用著呼吸法,在山河之氣的金潮中順時而動。
那金色潮水自是受他牽引,而開始縈繞於他周身,襯的他整個人金光熠熠,而待到一套完成,他又長吐一口氣,散卻金氣。
“看出什麼了嗎?”李元問。
謝瑜道:“山河之氣乃是力量源頭,一旦我們運用力量,這山河之氣便似在我們體表構建了一層盔甲,使得我們擁有神奇的力量。
一念觸發,一念散卻。
可若是斷了源頭,那我們其實和普通武者沒什麼區彆。
而你的牽引,使得你能調動更多的山河之氣。”
李元道:“你能同時調動的山河之氣越多,那便越強。
無論呼吸法,還是體術,都是在拓展著你的極限。
隻要達到了某個極限,之後便能直接動用這個極限層次的山河之氣。
你試試。
或許這體術加上呼吸法,才是更好的修行之法。”
謝瑜點點頭,然後持劍,閉目,呼吸,繼而舞動起來。
李元看著山河之氣的流動,不時在旁指點。
謝瑜本有兩世記憶,修行速度也是極快。
如此一行人走走停停,李元一邊教導著謝瑜自己自創的體術,一邊在完善著這體術,而眾人終於在七月的時候抵達了唐門。
一到唐門,李元直接來到了中央塔。
塔中,羽夫人和唐年都在修煉,隻是一個在九層,一個在十層。
金色山河之氣如潮湧來,但相比之前的顯然淡了不少。
這是因為“這片區域”的霸主已經完成了結交,而不再是羽夫人的緣故。
可羽夫人無怨無悔。
她深愛著公子羽。
當公子羽來到塔上,她也起身,眼露欣喜地看著他,掃了一眼他周身的風塵氣,問出一句:“剛回來,便來找我?”
說罷,她上前,撣了撣李元衣角的灰塵,道:“此行很順利,是麼?”
李元道:“有件事我不想瞞你。”
“什麼事?”羽夫人察覺到了不對。
李元看著她的模樣,想把謝瑜的事說出來,可此時的安靜到壓抑的氣氛已經讓他看到了說出的後果,所以他俯身抱住羽夫人道:“我想你。”
羽夫人舒了口氣,伸手勾住李元脖子。
塌上,一夜雲雨。
雨過天晴,羽夫人在李元懷中閉目,溫柔道:“你有心事。”
李元睜眼。
羽夫人用蔥白的手指在他心口輕輕點著道:“夫妻之間,乃是最親近的人,你有心事瞞不過我。
說罷,白天的時候.你到底想說什麼?”
李元道:“其實我轉世了兩次,前世我是公子羽,可再前世,我是.元帝。”
“元帝.”羽夫人愕然抬頭,“李元?”
這個名字她當然知道。
或者說,每一個高層都不可能繞過這個名字。
因為元帝乃是宣帝祖父,更是當年嬴氏能夠上位的源頭。
李元感到懷中胴體僵硬而冰冷,他卻還是問:“那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羽夫人心亂如麻。
李元道:“中京郡主,你知道嗎?”
羽夫人捂住耳朵,“不要再說了都過去了”
她哪會不知道當年那位“賢後”。
中京郡主乃是那個時代的傳奇人物,先後經曆過人皇和宣帝,在人皇時她是中京郡主,在宣帝時她乃是聖賢的太後。
而中京郡主的父親便是元帝。
兩人折騰一宿,羽夫人還是難以接受。
於是,李元就陪著她繼續折騰,一同修行。
而待到她情緒穩定了,李元這才告訴她“中京郡主的母親”也重生了。
羽夫人在短暫的錯愕後,忽地意識到了什麼,發出歇斯底裡的尖叫。
她轉身便欲飛上天空,逃離而去,可才一動,就看到有幾個麵無表情的古怪傀儡從地上爬了起來,那是沒有生命、失去了靈魂的魂鐵,可卻是唐年的念想。
那些魂鐵化作了她如今的兵器。
唐年來到欄杆,看了眼義父,又看向羽夫人道:“小卓,老身保證這個男人會依然很愛你。”
羽夫人再度愣了下,問:“老太太.你?”
唐年道:“我也元帝那個時代的人,在那時候.元帝是我義父。所以我了解他。”
羽夫人:
她看著唐年和李元,忽地急促呼吸起來,淚水大滴滾落,繼而一轉身,便如閃電般飛遠。
李元直接追了過去,並且直接追上了她,然後與她齊頭並進
羽夫人飛到哪兒,他便飛到哪兒。
他比羽夫人強
這事兒總得坦白,能夠撐到他回來當麵說,已經不容易了。
許久,羽夫人飛累了,落在一處山崖,看著飛來的李元,雙袖翻動,天籟化羽,一道道金色羽毛宛如閃電般往李元襲來。
“哎喲!”
李元故作躲閃不及,摔倒在地。
羽夫人愣了下,想趁機離開;卻又終究舍不得,跑去;但再一想,覺得這可能是李元的計謀,便站的不近不遠,探著頭問,“你你沒事吧?”
“哎喲.哎.”
李元捂著胸口,露出極度痛苦之色。
他用類似的法子騙過小瑜兒,但那時候他乃是用西門孤城的樣子去騙的小瑜兒。
現在他卻是用公子羽,以及自己真正的身份。
小瑜兒會原諒西門孤城,可惜李元不是西門孤城。
羽夫人也會原諒公子羽,而公子羽偏偏就是李元。
李元痛苦著嘶啞道:“隻要你你能消氣,我我便是被你再捅幾刀,又如何?”
他咳嗽起來,吐出一口血霧。
羽夫人傻眼了,這一刻她腦海裡的憤怒沒了,隻剩下擔心。
曾經的唐門霸主跺了跺腳,提高聲音道:“你就不能擋一下嗎?你明明擋得住.”
李元麵色蒼白,擠出笑容道:“卓兒,隻要你開心。”
羽夫人看著他那模樣,覺得不似作偽,便長歎一口氣,道:“欸,冤家。我隻問一句,你對我可是真心?”
李元嘶啞著身影道:“上邪,我欲與君相知,長命無絕衰。
山無陵,江水為竭。
冬雷震震,夏雨雪。
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他說完,喘著粗氣,然後又努力地擠出一個虛弱無比的微笑,然後深情道:“曾經有一份真摯的愛情擺在我麵前,我沒有珍惜它,直到失去才後悔莫及。如果上天能夠讓我再來一次,我會對那個女孩說三個字.”
他看定羽夫人,道:“我愛你。”
羽夫人哽咽了。
李元繼續道:“如果非要加上一個期限,那就是.一萬年。”
羽夫人滿臉是淚,往他跑來,然後抱緊他,柔聲道:“對不起,對不起,是我的錯.是我小心眼了。
我本該知道你這樣完美的男人肯定不會隻屬於我一個。
可我還是害怕,還是貪心,是我錯了。你原諒我好不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