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
能讓我汲取彆人力量。
甚至將彆人所得的字徹底吞歸己有。”
李元好奇道:“那你第三個字是什麼?剛剛是沒來得及用嗎?”
呼延海,或者說夜練寒苦笑道:“便是合。
當年我試出超凡之法後,便獲得了‘暗’的力量。
然後我知道世上有不少人重生,其中怕也有虞朝人。
在虞朝,我夜練寒的名聲很不好,而要統帥那群人,就必須要一個拿得出手的名字。
我選擇了禹烈。
我很了解禹烈,我模仿著禹烈,我隱約看到了他所癡於的力量,可我掌控不了。
然後,我便用‘暗’強行融合了這個字。”
李元略作思索,把他所自創的“四大境界”說了一遍。
夜練寒道:“那我便應是大真知之境了,我的暗字在小真知之境能吞噬一個字,而現在則又能吞噬一個新的字,想來便是一境多一字。
幽帳內訌,那些人的力量我瞧不上眼。我原本打算擊敗你,然後吞了你的字.現在,我願意將這個字獻給你,以求活命。”
李元安靜看著他。
“養虎為患”的道理,他自然明白。
可眼前這“暗”字似乎極為重要。
李元神色變得格外幽森。
他思緒稍稍飄開。
忽地,他腦海裡生出了個念頭:其實這個時代的主角就是夜練寒。
他符合著主角一切的條件,無論是能力,還是心性,還是過往,都完全有資格成為一個時代的“時代之子”。
尤其是“暗”這個字。
要知道,如今所有超凡都在“小真知之境”打轉,對彆人來說還好,但對羽夫人來說就很不好了。
就算李元給她點出了“大真知之境”的方向,這些年她還是沒能琢磨出第二個字。
羽夫人的天賦不好嗎?
當然不是。
再說李元,李元自己的天賦應該還是不錯的,而這些年,李元其實也一直在試圖讓自己掌控“暮”字之外的字。
但無一例外,他都失敗了。
長生者無癡,沒有那種非要什麼不可的執著。
換句話說,李元隻能按部就班地推動“暮”字,但他卻又隱隱感知,若想要達到“真意之境”,則必然需要額外的字。
對羽夫人來說,“大真知之境”幾乎是難以達到的。
對李元來說,“真意之境”似乎也極難達到。
而對這個時代的武者來說,更是難如登天。
可是,另一個方法卻能輕鬆許多,那便是“觀想”。
隻要一人達到“大真知之境”,後來者便可通過觀想他,修行他的力量而達到同樣的境界。這一點便是“開創功法者”和“修行功法者”的區彆。
在上個時代,創造一門功法簡直是難到了極致。
而這個時代.甚至很難讓人形成“功法”這個理念,便是李元一開始也沒往這方麵想,便是偶爾想到,腦海裡也會不由自主地蹦出諸如“癡於山河要什麼功法,不是自己悟就行了麼”這般的念頭。
事實也是如此。
可這條路卻難到了極致,這一點從羽夫人和李元,甚至是“喜怒哀樂”四婢身上就能看出。
所以,修行功法,遠比自創容易的多。
但“創造功法”的難度卻是已經達到了“不可能”的程度
或許要數百年,數千年,甚至萬年,在百花齊放後,才會有那麼一絲偶然,由某個人突破真意,創出真意法門。
可是現在,李元在“暗”這個字上看到了無限可能。
而掌控了“暗”的夜練寒,天然便能融合諸字而大成,繼而一步步登頂,跨過“大真知之境”,甚至跨過“真意”之境,再甚至擁有超越他本體的力量。
這才是主角啊
這個世界本是“北地崛起,狼騎南下,夜帝君臨,一統天下”的結局。
可惜了。
“你太早遇到我了。”李元忍不住感慨。
夜練寒搖搖頭道:“成王敗寇,沒什麼早不早的。”
他又道:“陛下應該也是達到了大真知之境的,那麼以呼吸法,體術和觀想便能去掌控彆人的真知。
這一點很難,但未必不能做到。
暗字的特性很特殊,陛下完全可以掌控了這個字,然後再吞了我的暗字,從而反客為主。”
李元自是也想到了這個,他垂下眸,陷入了思索。
北地之行很順利,李元策馬草原,又北上大荒,於初冬抵達幽帳所在的帝福山。
然後,其於帝福山上,祭拜天地,領著光明教的孩子們,封禪北極。
灰袍的年輕教徒們看著那光明的白金聖袍,畢恭畢敬地垂首。
李元在拜天地。
他們,則在拜李元。
更大的山河之域對這位光明皇帝開放了“權限”。
然而,幽帳在此,卻是很難搬遷。
若說殺光了,卻也毫無意義。
李元帶走了聖女,狼神,以及幽帳的一些強者,卻留下了普通戰士,以及一位“自告奮勇”的教徒。
“你叫什麼名字?”李元問。
“趙葬。”那少年道。
李元道:“葬字很特殊。”
名叫趙葬的少年道:“小時候我為這個字感到自卑,不明白為什麼父母要給我起這個字。
可現在,我卻很開心,因為我知道光明隨影,永夜可至。
但隻要心存光明,不染一塵,就能將夜色埋葬,使得光明永存。
我叫趙葬,我生來便該存著光明,將一切黑暗埋葬。”
他臉上充滿了神聖和虔誠。
李元笑道:“賜福你,孩子。”
然後又道:“今後,你便叫唐葬。”
唐姓,在唐朝乃是很神聖的姓氏。
被改了名字的少年滿臉歡喜,他拜倒在地,感謝賜姓。
之後,李元又停留了些日子,親自指點這孩子“體術”和“觀想”。
如此一來,這名叫唐葬的孩子在幽帳,既能傳授光明教教義,使得幽帳雖是遊牧,但在文化上卻和中土同源,逐漸相容。
要吞下一個國度,便要先吞下他的文明。
戰爭壓不彎一個民族的脊梁,但文化卻能。
幽帳雖沒什麼深厚的文明底蘊,但在這些年呼延海的經營下,卻也有不少屬於自己的英雄傳說,甚至是“狼圖騰”。
這些東西還未得到徹底發展,就被“光明教”直接改造了。
而同時,唐葬自己也能在這裡安靜修行。
當然,李元並非將唐葬一個人留下,還會將中土文化慢慢傳來
時間一晃,便是深冬。
深冬的北地,大雪磅礴。
手戴鐵鐐銬、臉戴銅麵具,無人識得的罪人,佝著背,默著聲,騎著匹多毛的矮腳馬,寸步不離地追隨在李元身後。隨後又跨過了大半個版圖,一路走走停停,竟是在次年初冬才回到了雲都。
李元領著這人來到皇宮深處的密室。
連枝燭光“噌”一下炸亮了,照清冰冷的鐵壁。
李元為夜練寒摘下麵具,後者身形瘦削,宛如乾癟的皮球,周身的數據也從原本的“2000~21500”變成了“20~215(2000~21500)”,這是已經虛弱到了極致。
可即便如此,夜練寒卻還是對李元道了聲:“多謝。”
李元道:“一來是你的力量很重要,二來是我太寂寞了。”
夜練寒喃喃道:“元帝.你能和我說說上個時代發生了什麼嗎?”
李元道:“等以後吧。”
說著,他轉身離去。
夜練寒這才打量密室,卻見一桌一床,很是簡陋。
他躺到了床上,大口大口地呼吸起來。
便是再強大,他的身子也隻如普通人般。
半晌,密室傳來動靜,有餐盒被從口子處遞了進來。
夜練寒撲過去,打開餐盒。
沒有肉,可卻有不少米飯,還有一壺酒。
他狼吞虎咽。
數日後。
李元帶著個麵帶戾氣的少年來到了密室。
夜練寒則遵從約定,開始傳授“暗”字的體術和觀想法。
這少年乃是隨了封禪的光明教教徒,可即便如此,但卻品性惡劣,在做下欺殺良民的惡事後,光明教沒有偏袒他,而將其送上了刑場。
但在關鍵時刻,這少年卻被一個死囚給換下了,然後被李元帶到了這裡。
李元告訴他“光明教需要光,也需要影,他就是影”。
這少年極度興奮,便開始隨著夜練寒認真修行起來。
李元則在旁邊默默看著。
待到少年修行結束,他則又帶著少年離去。
冬去秋來。
轉眼便是五年過去。
“國母”李幼寧已於兩年前誕下了一對龍鳳胎,這讓李家安了心,也讓天下安了心。
可李元卻已尋不回最初的那種親情感動。
人的心並不大,長生者是人,長生者的心也不大。
這一日,他再度帶著那要成為影的少年來到了密室。
今天和以往不同。
因為少年已經掌握了“暗”字。
而今天,便是少年吞噬夜練寒“暗”字的時候。
密室裡,李元平靜地看著,一切數據在他眼前無所遁形。
夜練寒的力量開始飛快衰弱,而少年則開始提升。
隨著夜練寒的數據降成“10~50(800~2000)”,而少年的數據變成“1000~2400”,李元對著那少年揮出了拳頭。
慘金色的落日印入少年的精神,他終於回憶起自己的罪孽從未被寬恕。
絕望湧上心頭,占據了念頭的每一處。
而一隻手卻從光明的白金聖袍中伸出,落在他頭頂。
李元複刻了剛剛那一幕。
隻不過這一次目標卻成了那少年。
他轉了一手,隔絕了一切可能的風險,然後將這“暗”字吞噬。
待到黑夜來臨時,李元帶著夜練寒走出了密室。
而宮外的墓地則又多了一具新屍,烏鴉在枝頭嘶啞著叫嚷。
白袍的光明皇帝卻已在超凡中烙印下了新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