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鐘會口中的第二個原因,丘建想起了位於漢中郡的蜀漢將領蔣斌、柳隱。
直到現在,這兩位將領依舊在堅守各自的城池,絲毫沒有要開城投降的意思。
同時城內的百姓,也是眾誌成城,勢要跟蜀漢共存亡。
蜀漢的朝堂上,確實有很多投降派。
但蜀漢的地方將領,大多都是有骨氣的。
他們的能力或許不如蜀漢巔峰時期的“五虎將”,可他們的忠誠,卻也絲毫不輸給當年的關張趙黃馬等人。
劉諶的這份詔書如果落到這些人手裡,還真有可能讓他們集體跑來梓潼“勤王”。
雖說野戰能力,蜀漢兵馬不是曹魏兵馬的對手。
可有句話說得好,螞蟻多了也能咬死大象。
一波接一波的“勤王”軍隊趕來,打不死,拖也能把己方軍隊給拖死。
丘建沉吟片刻,道:“將軍此言,確有道理。”
“但末將還是認為,浮橋搭建不宜操之過急。”
“即便那些地方軍跑來梓潼勤王,最近的也至少需要四五天時間。”
“我們已經有了兩架拋車,隻需要再等上一日,浮橋渡江易如反掌。”
“隻要能順利渡過去一萬餘兵馬,破城也不在話下。”
鐘會道:“那你想過沒有,萬一對岸的蜀漢皇帝跑了呢?”
丘建愣了一下,道:“這應該不可能吧,他都下了這種詔書,如果棄城逃跑,皇權威嚴何在?到時候那些堅持抗爭的蜀漢將領、益州百姓,會如何看他?”
鐘會漠然道:“你彆忘了,他可是劉玄德的孫兒。”
“劉玄德當年最拿手的事情就是逃跑。”
“孫繼爺誌,非常合理。”
丘建還想說什麼,鐘會擺手打斷了他的話。
“這個原因,是我個人的猜測,原本不打算跟你說。”
“既然提到了,那我就多說一句。”
“我猜想,江對岸的蜀漢皇帝,之所以會表現得如此的激烈、如此的昂揚,又是發詔書又是立遺旨,仿佛真的就是要把梓潼當做生死之戰的最後場地。”
“但有沒有一種可能,他其實是害怕了呢?他的種種表現,其實就四個字,色厲內荏。”
“他用這樣的表現來迷惑我,作出要跟我決戰的跡象,其實已經準備好了跑路。”
“如你所言,我們在拖上兩日渡江,他說不定早就回成都了,甚至逃向了南中。”
“彆忘了,之前的情報中提到,成都府的皇親國戚、朝堂百官,可都已經被遷徙到南中了。”
丘建下意識的想要反駁,但轉念想到昔日劉玄德的做派,再加上之前的種種情報,竟是無言以對。
“兵法有雲,兵貴神速。我們已經耽擱了很長的時間,還有衛瓘打了一次頭陣。雖說沒能打下來,卻也讓對麵放鬆了警惕,以為我們拿這條江沒有辦法。”
“眼下又有蜀漢皇帝的詔書,一個個被熱血衝昏了頭腦,很容易露出破綻,此刻不打,更待何時?”
片刻之後,丘建微微頷首,道:“末將明白了。”
“一切就以將軍之令行事。”
鐘會道:“那就安排吧。”
丘建走到帳口,忽然想到了什麼,轉身道:“將軍,那批人……”
鐘會微微一怔,旋即反應過來丘建指的是誰。
“除了蔣顯、鄧良二人之外,其餘的就都處理了吧。”
“這倆人還有點用,不著急。”
丘建領命而去。
話說蔣顯、鄧良二人得到了命令,讓他們從現在開始就必須待在帳篷中,吃喝拉撒都在裡麵,沒有得到允許一概不許外出。
二人茫然不解,卻也沒有拒絕的餘地,隻能拱手接令。
到了深夜,帳外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