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狸貓真人的通情達理薑陽自然是心中感歎,滿意非常。
聰明人向來是點到即止,若是玄衍非得留在此地看著,薑陽也不好出言趕他離開。
而放出了青禾以後,以金性之貴重怕是也瞞不過他,薑陽屆時還得想諸多借口搪塞他,實在麻煩。
如今玄衍自己主動走遠了,反倒省的薑陽費勁解釋了,自當心生感激。
在玄衍離開後,薑陽踏著紫菊來到忘川邊上,此地花草叢生,紅梅遍地,樹乾上爬滿了青苔,實在是一處美景。
麵對弱水長流,卻翻不起一絲浪花,薑陽解下了腰間靈劍,輕聲道:
“現在我該如何做?”
“足矣了,到了此地便好。”
似乎是最後的時刻了,青禾縮了起來,現身的人是白棠,她輕聲道:
“隻需將劍投入忘川之中,我便能借著金性轉世了。”
麵前月白色的身影一如既往,鴉青長發以一枚素銀簪鬆鬆綰起,幾縷碎發垂至眉梢,銳意的眼神中卻有輕柔。
薑陽望著她心下不舍,下意識握緊了白杜,抬眉道:
“這劍我也留不下了?”
白棠要離開就罷了,不曾想如今連個念想也沒有了。
白棠沉默了一瞬,還是解釋道:
“畢竟還是在冥府的地盤,藏身其中能免受弱水衝刷,維持真靈不墜。”
“唔...”
彆離是為了更好的相遇,薑陽比誰都明白。
轉世是早就謀劃好的,也是白棠如今最好的歸宿。
強行將其捆在身邊,到頭來不過是一隱藏在心底的幽暗魂靈,儘管與真人無礙,卻始終達不到真實。
薑陽也是一直這麼說服自己的,可臨到終了心中仍是充滿不舍。
“有把握麼?”
“什麼?”
“我說轉世....有把握麼?”
白棠聞言笑了笑,眉眼一時飛揚:
“神通圓滿,五法臻極,求金證道,哪一樣不是難於轉世百倍,若是倒在第一步,豈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薑陽點了點頭,明白自己是關心則亂,心裡有說不完的話,到了嘴邊卻是:
“這就要走了?”
“這就要走。”
“噢。”
薑陽垂眼輕輕應了一聲,望著白棠終是多問了一句:
“轉世之後,我該如何尋你?”
“不必來尋我。”
白棠搖了搖頭,廣袖在風中搖擺,回道:
“不墜前塵,不舍舊緣,不昧宿慧,不斷因果,是為轉世之身。”
“待到時機恰當之時,自會再有相見之日。”
千百年謀算,隻為求金登位,這個時機甚至大於個人的努力,是最為關鍵之處,錯過了便再難遇見。
真君果位之貴重,遠勝過世間一切,這不僅僅是為了白棠自己,還有古今萬年之變局,差之毫厘不能成行。
白棠還是那個白棠,天生的銳意性子,她旋即硬起心腸便要遁回劍身,可眼神掠過薑陽的一刹那她還是停住了。
白棠是陪同薑陽從青澀成長至今,陪伴了他無數個日夜。
起初他不過是個初入練氣的毛頭小子,轉眼之間也要求取神通了。
她畢竟不真是個劍靈,能夠冰寒鋒銳,獨自冷眼旁觀,當她第一次看不過眼出聲之際,這情分便結下了,想解又談何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