鄔平怔怔地看著一臉冰容的姬靈若,不由又回想起那天,一隻手攀在了井邊,像霧中落井的女鬼般嚇住了他們所有人。
那個一直被遊蘇抱在懷中的少女跳了出來,手裡還提著昏迷的遊蘇。
她冷眼注視著在場的所有人,不由分說地衝了上來,所有人的命在她的手下如同一張輕而易舉就能撕碎的宣紙,噴湧的鮮血將白霧也給染成了地獄裡才有的紅色。隻有齊道東拚死逃竄,才勉強救下了他們兩個。
而當時這個少女的周身,也是這樣圍繞著一片黑氣。
這讓鄔平不得不提起所有的警惕,但出乎他意料的是,少女還未出手,遊蘇卻是立馬站起身子再次殺來。
他渾身的殺意宛如化作實質,他再次踏步揮劍,氣勢磅礴。
鄔平瞳孔緊縮如豆,這遊蘇為何總是這樣愈挫愈勇,這一劍的威勢甚至比之前更強!
劍身裹挾的白霧跟隨著天地間無形的玄炁流動,讓這一劍宛如龍卷的中心。
鄔平便用出守霄劍經中他最擅長的一劍,也是他唯一學會的一劍。
他比不了悟性極高的哥哥,但也偷偷下過功夫刻苦磨煉自己唯一能領悟的那一劍,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一鳴驚人。
事實證明,他也做到了這點,一道劍罡綿延不絕,竟將遊蘇的殺意全部擋住!
猛烈的氣浪在二人之中乍現,雙方再次被震飛而退。
鄔平獰笑著,他現在換上了鄔成的臉,心底裡卻還認知著自己是以前那醜陋猥瑣的模樣,他從小便憎恨著遊蘇這樣擁有精美皮囊的人。此刻他覺得自己終於要完成夢想,可以將遊蘇這張臉狠狠踩在腳下踐踏。
“遊蘇,你就這點本事嗎?”鄔平笑容愈發扭曲,他緩步踱來,氣定神閒,“還以為你們這些所謂的天才有什麼特彆的,其實換具身體,誰都一樣嘛……”
遊蘇舔了舔嘴角滲出的血絲,雙臂剛硬如鐵的肌肉似要撐爆袖口,他雙手握劍,劍上寒光淩冽。
鄔平想起來了,這是讓鄔成心甘情願認輸的那一劍,是讓凝水境圓滿的齊道東也沒能困住的那一劍!
這一次,輪到他來承受這一劍了!
他好似能聽見遊蘇手中墨鬆劍不止地嘶鳴,聲勢還愈發高亢,就好像有千萬頭蠻牛向你直撞而來,越來越近!
他不懂什麼是劍意,隻覺得自己馬上就要死了!
他拚命回想著哥哥和師尊是如何應對的……師尊靠得是壓倒性的修為差距,哥哥呢?對了!這具身體能同時施展兩道術法啊!
念及於此,他笑容扭曲,隨著遊蘇踏起腳步,他也開始了複雜的吟哦。
那些古老的咒語從鄔平口中吐出,天地間的玄炁呼應著他。一道縛地術,一道奔雷法,兩相結合一定能拖住這個瞎子!
啪嗒。
劍光消散,整條小巷的白霧蕩然一空,鄔成的頭顱和後腦那隻章魚的頭一齊落在了地上,發出了沉悶的聲響。
漆黑的墨汁與鮮紅的血液交織在一起,流到了遊蘇的鞋邊。
“廢物終究是廢物,哪怕得到了天賦也是一樣。如果是伱哥哥,這倆道術法至少能拖住我一息。”
遊蘇的低語,是對鄔平死亡的最後判言。他拭劍收鞘,在心中為鄔成哀悼。
姬靈若小跑了過來,那點隱約的黑氣已經消散,她又變回了那個嬌俏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