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夢鬼在空蕩的巷道上霎時間消失的無影無蹤,何疏桐望著遊蘇消失的位置怔怔出神。
望舒仙子此時才醒轉過來,其玉兔麵具上唯一露出的雙瞳明亮而清澈,卻有一股深深的茫然暗藏其中。
她像一個犯了大錯的孩子,語氣第一次出現了波動:
“師尊,我……”
何疏桐也回過神來,她看了神女模樣的弟子一眼,眼神安慰道:
“這不是你的錯,剛才你看見的都是邪祟想讓你看見的,默念首長老教伱的靈淨歸一訣,把那些都忘掉。”
望舒仙子點了點頭,便開始閉目念訣。沒人知道她剛才在食夢鬼的眼中看見了什麼才久久出神,連一個傷殘的遊蘇都沒能護住,隻能看見她一身聖潔白裙,被遊蘇留下的汙血都染上了雜色。
“蓮劍尊者這是怎麼了?”毀容男一臉恬淡,自信踱步,“那少年是你何人?竟引得尊者如此重視?”
“與你何乾?”何疏桐眼似寒潭,語若冰山,身上殺意湧現。
“當然與我有關。”毀容男停下腳步,這個距離十分微妙,天底下沒有幾位修士敢在這個距離,繼續近身一位聞名遐邇的絕世劍修:
“我與蓮劍尊者早已結下深仇大恨,仇人的事自然就是我的事。畢竟像我這樣的邪修,最喜歡的就是用仇人的親朋來報仇嘛。就像,那個誰一樣……”
“想起來了,是玉、靜、真、君啊。”
玉靜真君死前淒慘的模樣再次浮現,何疏桐沒有言語,隻是以劍作答。刹那間劍勢滔天,一場屬於修士頂點之間的大戰一觸即發。
已是化羽境的柳城主也根本看不清前方的戰鬥,隻能感受到空間中暴動的玄炁。洞虛之境也僅僅是比化羽高了一境,期間差距竟有如天塹。
他楞在原地,他能感應到這兩人的戰場愈發地升高,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該不該繼續站在這裡等待他那死而複生的主人。
一種強烈的不甘如雨後春筍般冒了出來,他籌劃百年的布局,絕不可輕易成為了黃雀口中的螳螂。
他隱入塵霧,雙眸中的堅定之色似要穿透霧氣一般。
……
一陣天旋地轉之後,遊蘇緩緩睜眼,竟發現再次能夠看見,可周圍的一切和他想象的截然不同。
他本以為那團詭異血肉旋渦的深處,該是一樣的肮臟濁臭之地,可四周這片純白而無垠的空間讓他第一時間都難以適應,隻覺白色之中,他與師妹反而是唯一的不潔之物。
姬靈若已恢複人貌,此時也虛弱地睜眼,一臉驚恐地看著周圍,隻是身上那根線索依舊束縛著她。
“師妹……”
遊蘇以手支地,艱難地朝著姬靈若爬了過去。師娘給的那枚圓玉他早已取下,不然他根本沒辦法行動。
“師兄!”姬靈若連忙也掙紮著爬向遊蘇,一臉心疼地看著麵目全非的遊蘇。
“你好傻……你為什麼也要進來!”少女的聲音帶著濃重的哭腔。
遊蘇聞言隻是用力咧開嘴角,“師妹去哪兒,師兄就去哪兒。”
少女再也忍不住眼淚,落下兩滴晶瑩。
遊蘇正想掙紮著抬手替她抹淚,姬靈若卻忽而戰栗了起來,她一個後仰,栽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