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憎惡地看著我,說如果我不合格的話那麼下一個被吊在這裡的就是她。我很想同情她,但我連自己都無法同情。
我依舊不會配合他們割肉,他們的動作也愈發的粗暴,儘管這具身體恢複能力很強,疼痛卻並不會因此而減弱。
“你……痛不痛?”也已經沒什麼人形了的她,顫悠悠地問我。
“嗯。”
這是我第一次回答她的話,我們像是同病相憐的病人,交談也逐漸多了起來。
我叫她姐姐,她叫我妹妹。她沒辦法阻止那些人的行為,她隻能在人靜的時候與我聊天安慰我。她跟我講了很多的故事,包括親情、友情與愛情,我也靠著這些故事中的情感,作為活下去的最後動力。
終有一天我們會親眼見到故事裡的美好,她總這樣說。
那一天我的拒不配合再次惹怒了他們,她被那些人製住,用肮臟的邪祟和稠粥放在她的軀體前威脅著我,要我親手切下自己的肉。
其實,我早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
很小的時候爹爹就告訴過我,絕大多數故事都是假的,所以這個姐姐,也是假的。
她進來的目的,就是為了這麼一天。但我還是坦然接受了她,在這無邊的黑暗裡,即使是虛假的希望也讓人難以拒絕。
我甚至會想,這些人沒有找到我的爹娘來要挾我,已經算是仁慈了。不過也有一種可能,或許我的爹娘早就已經死了吧。
我親手切下了自己的肉,給了他們。
他們就恭敬地圍在姐姐身邊,姐姐朝我吐了許多口唾沫,連連罵了好久“真醜”、“真惡心”之類的話,然後就再也沒有出現過。
那日的後一日,有人來告訴我,我的肉很有效果,我已經變成了真正的太歲。
而太歲從出現起,注定就是成為食物的命運。
在那之後我被放進了一口棺材裡,什麼也看不見。
經過不知多久的輾轉,等我再次睜眼時,已經身處一個水晶籠中。身邊的人已經換了一批,他們更加仙風道骨,稱我為仙祖的祭品。
想要報複彆人的情感早就消磨殆儘,比起繼續惡心他們,我更想儘快地結束我的生命。
就在我心甘情願地走入所謂仙祖的墳墓時,一隻奇怪的章魚出現了。周圍的人叫祂食夢鬼,是祂救走了我。
我向祂道謝,祂卻說祂的目的,也是為了讓我被吃掉,隻不過是我的食客換了一個而已。
食夢鬼對我說,希望我能心甘情願地成為真主複蘇的鑰匙,作為交換,祂也會滿足我一個條件。
我有點茫然,根本不知道該許什麼條件。
我被放在祂體內的那個潔白的世界中,跟著祂不斷地藏在不同人的意識裡,這些人形形色色的記憶也讓我見識到了這個精彩的世界。
我知道自己注定逃不掉被吃掉的命運,所以想許願能放我出來在這個世界走走,但我看著自己的身體,絕望了。
我不屬於這個精彩的世界,沒有人會接受這樣的我。那些甜蜜的糕點、真摯的感情已經不屬於這樣的我了,隻有冰冷的囚牢、虛無的命運才是我的歸宿。
終於,我們抵達了目的地。
這一次,我們藏在了一個很好看的少年的意識裡。
食夢鬼說,這個少年是這座城裡最適合做真主容器的人。
我猜想食夢鬼會選擇他的原因,或許與我一樣,都覺得他身上散發著一種莫名的吸引力。
隨著我們進入了他的意識,才驚訝地發現這個少年的記憶都是一片漆黑,他居然是個瞎子!但他對自己師尊、師娘,尤其是這個師妹的情感是如此濃鬱,並沒有因為他不知道對方長什麼樣子而減少半分。
可食夢鬼明明告訴我,她這個師妹不是人,是半個妖。
一種名為嫉妒的情緒充斥著我,我找到了食夢鬼,用那個條件搭起了一場自私的戲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