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蘇衣衫襤褸,拱手行了一禮,這才踉蹌著轉身離開,而望舒仙子早已站在他的身後,接住了他下墜的身形,然後被望舒仙子橫抱在懷中,一步一步地離開了此地。
劉長老站在場邊,看著師姐弟的背影已是不知該如何表達自己的震驚。在他剛剛從大長老口中得知,幾十年未曾收徒的蓮劍尊者突然收了一個瞎子為徒時,他還從未想過這個瞎子能走到如今這一步。
風波已定,位處雕樓中的仙人們也都儘數離場,偌大台中,隻剩五長老與周昌文一對師徒。
周昌文被保護的很好,他並無外傷,隻是臉上有些因透支而現出的蒼白之色。
他站起身子,低著頭,想說些什麼又覺如鯁在喉,說不出口。猶猶豫豫的模樣,很難將他和那個跟在赤虹尊者身邊的驕傲少年劍修聯想起來。
五長老緩緩伸出右手,將無人看見的掌心攤開在周昌文的麵前。
骨節分明的寬大手掌上,是一道不淺不深的黑線,殘留的劍意纏繞其上。
周昌文大驚失色,“他、他竟能……傷到師尊?!”
五長老未曾回答,掌心中忽而現出一片赤光,在赤色劍氣的包圍下,那道黑線也被吞噬一空、消失不見。
“這一劍你接不住,情有可原。”五長老淡然出聲。
聞言,周昌文像是泄了氣,也像是認了命,明明沒有受傷,身軀卻更垮一些,他哀道:
“果然他比劍體更厲害嗎……”
五長老沒有收回手,瞥了一眼這個備受他重視的弟子,道:
“這原並非是他比劍體厲害,他就是一個普通人而已。你隻看見了他不可匹敵的劍意,卻沒看見是他十八年間無數次的揮劍,才得來了這道劍意。有的人握劍起便是天生劍修,有的人卻是一劍一劍將自己削成了一身劍骨。你若是與他一般勤勉,他不會是你的對手。”
周昌文愣了愣神,他依舊低頭看著五長老的手,明明是脫胎換骨過後的洞虛尊者,其本應宛如新生的手掌上卻布滿了粗糙的繭。
周昌文緊咬著下唇,雙手握拳,連攤開手掌自己看一眼的勇氣也沒有。
“回峰,練劍。”
五長老淡漠出聲,留給周昌文一個高大的背影。
周昌文回神,一對劍眉忽地變得堅毅無比,雙拳也握得更緊,甚至可見絲絲血色。他不再遲疑,跟上了師尊的背影,一身赤袍仿佛也被心中的火種點燃,流光溢彩。
……
“素印尊者,我玄霄宗的新弟子比之你啟明宗的如何?”
鶴發蒼顏的老人淡笑撫須,他身披道袍、頭頂道冠,正是玄霄宗的十三位大長老之首。
啟明宗乃是天啟神山上最強大的宗門,在南陽洲的地位比之中元洲的玄霄宗猶有過之而無不及。
素印尊者骨瘦嶙峋,穿著印有七顆墜星的寬鬆道袍,這是啟明宗長老的標誌。
“先天劍體,世所罕見。單論劍道,天啟神山找不出比他天資更高的後輩。不過還是缺了些心性。”
“不錯。那這瞎子,素印尊者覺得還缺些什麼?”
素印尊者沉吟片刻,才悠悠道:
“隻缺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