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沉之間,在迷蒙的夢裡,遊蘇覺得自己化作了一柄劍。
劍中封印了不知多久的神意,他這柄劍,生來就是一柄頂天立地的雄奇之劍。
而這把劍卻被一位初涉劍道的女子握在手裡。
她的表現讓遊蘇失望。
她不該用我這樣的闊劍,她該用更加娟秀內斂的劍才是。
等等……她的劍道悟性怎會如此之高?!
封印居然鬆動了!
女人!你真是個劍道天才!你就該用我這樣的闊劍!
來,掀開蓋在我身上的布簾,讓我看看你的樣子吧!
我認可你了!
咚!
誒不是……不讓看就不看,你把我錘暈乾什麼……
……
“師娘!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遊蘇霎時間從床上坐起,被子滾落床邊,露出線條分明的胸膛。
直到適應了眼中清楚的世界,他才意識到自己已經蘇醒並且開眼,從周圍的布置來看,這裡是他自己的房間。
遊蘇深呼吸了兩口,讓自己的心神平複下來。
腦海中揮之不去的,是他閉眼之前的驚鴻一瞥,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到師娘的真容。
他似乎理解了為什麼嬌蠻傲氣的師妹會在見到師娘之後,由自稱“天下第一美的女子”改口成了“天下第一美的少女”。
無論是容貌,還是那副完美的軀體,都不會有女子比師娘更美,她就是造物主極儘了對美的想象而誕生的神女。
遊蘇心中篤定地如是想著。
“啪!”
遊蘇毫不留力地怒扇了自己一巴掌,不算白皙的臉上也可見清晰紅印。
師娘的美近乎一種神聖,叫人不敢僭越,遊蘇為自己難以忘卻、甚至還在回味那幅美景而感到羞愧。
這不是身為弟子的他該從師娘身上看見的美,見識到這樣的絕美並不會讓他感到竊喜,反而是無儘的惶恐與自責。
儘管他知道,當時並非他主動開眼,而是體內的玄炁已經達到了他能承受的頂點才被迫開眼,一如被師娘種下仙種蘇醒時一般。
隻希望師娘沒有發現他眼睛的異樣才好,這樣他才能把這份虧欠感藏在心底,繼續表麵若無其事地當師娘的弟子,暗地裡多多孝敬、回報師娘,好填滿這份虧欠。
如果不是因為師娘過分看重自己,導致即便是在裸身泡池閉關的情況下,也願意讓自己這個男子與她共浴一池,自己又怎麼可能有機會得以窺見這人間勝景呢?
“唉……”
遊蘇淺歎一氣,又想到了自己昏迷前身體的狀況。
開眼或許還有可能沒被發現,但是他的立劍之姿不可能沒被趕來救自己的師娘看見,也不知師娘會怎麼想自己……
一個明明被師尊一手帶大,卻對身為師尊道侶的師娘起旖念的逆徒嗎?
她會不會很後悔允許我進蓮池?甚至會不會很後悔收我為徒呢?
念及於此,他更感羞愧,更不知該如何解釋。儘管無論是開眼還是立劍,都非他有意為之。
等等!
我大寶劍呢?
遊蘇將剩下的被子也一齊掀開,他分開雙腿,不敢置信地看著身下。
怎、怎麼慫了?
要知道,已不知連續多少天在蘇醒之時,他都是那道高傲的立劍之姿,而且每次都會持續良久,讓他倍感困擾。
這回醒來怎麼老老實實地躺著了?
不僅如此,遊蘇隻覺渾身通體舒泰,暢快輕盈,之前那種積攢了許久必須儘快發泄的感覺也蕩然無存。
他對合歡功的認知,僅僅限於天、地、人三卷功法,以及全篇的鴛鴦劍訣。
天地陰陽合歡宗的那些根基性的理論他都知之甚少,官楚君也沒有教過他,隻讓他專心劍道。遊蘇也不知師尊是有意還是無意,或許師尊也是認為比起沒落的雙修之道,他更應該當一名純粹的劍修吧。
以至於他並不知道自己的身體具體出了什麼狀況,之前他隻覺自己精力旺盛,而在修煉了正陽養劍訣之後就有種過旺的感覺。
他本來想過用自du發泄,但還是作罷。鴛劍中嚴禁自du這種做法,這是對自身精氣的極大虧損,於道途有害。
所以他也一直克製著自己,努力沒有表現出來。他也相信憑借著自己的自控能力,足以等到師妹歸來的那一天。
但顯然,他高估了自己的自製力,畢竟這本就是人無法控製的。
遊蘇不由又想起昏睡時那個荒誕模糊的夢。
那個夢……不會是真的吧?
但是,師娘怎麼會……這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遊蘇瞳孔收縮,不住搖頭,想把自己腦海中的想法清除出去。驀然,他感受到股間有股火辣的疼。
尋常的物理攻擊對他這具身體根本造不成持久性的痛感,股間的這股痛感很明顯是被蘊含玄炁的攻擊所致。
誰沒事抽我屁股作甚?是師娘嗎?
不對,雖然這人的鞭意充滿著怨恨憤怒,與師娘會產生的情緒對應上,但遊蘇身負蓮花仙種,明確感知到鞭傷上殘留的玄炁與師娘的迥異。
空氣中經久未散的馥鬱香氣給了他提示,三長老!
幫了我大忙的竟是三長老?!
是她主動幫忙,還是師娘拜托的她?
遊蘇心中掀起驚濤駭浪,他自覺與三長老遠沒到那麼親近的地步,甚至他能感受到三長老對他的態度有些暗暗的排斥,對方完全是看在師娘和師姐的麵子上才與自己產生交集……
可她居然願意為我做這種事嗎……
遊蘇也未穿衣,從床上爬起來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水,他猛灌一口,壓抑住心中的跌宕。
恰在此時,門被人輕聲推開,麵戴玉兔麵具的冷峭仙子出現在門前,一雙剔透的藍瞳撲閃,毫不避諱地打量著赤身裸體的遊蘇。
“噗!”
遊蘇都沒來得及擦拭嘴邊的水漬,便立馬側過身子,嬌羞地捂住私處:
“師姐!你怎麼不敲門啊?!”
……
房間內,遊蘇緊了緊腰帶,把新換上的衣袍捋平,才輕咳了幾聲。
“好了師姐,進來吧。”
得到允許,望舒仙子這才推開門走了進來,動作自然,完全沒有因方才撞見了遊蘇赤身而尷尬。
遊蘇雙目如墨,仍舊開眼,看著師姐坦然自若的模樣,又是無言又是羨慕。
倘若自己也能像師姐一般,對這些難言的男女之事平常心對待,是不是就能沒有這麼多煩惱呢?
不過也隻能想想而已,他作為占便宜的一方真要當作無事發生一般,那是何等不負責任的行為。哪怕他猜測無論內情如何,恐怕三長老和師娘都不會向他主動提起此事。否則也不會再次睜眼,就被送回了自己的房間。
“師姐,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