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切都源於他對自己的不自信,他自卑地認為自己的世界很小,愛也很少,隻能分給極少的人。可事實不該是這樣的,他不該給愛自顧自地加上一個量度。他有這樣的‘貪婪’,那便也要有與之對應的信心與能力才行。
坦率一點、勇敢一點、努力一點,才是他最需要的東西。
“我明白了!”
遊蘇像是幡然醒悟的癡人,握緊右拳,信心滿滿。
“謝謝師娘!”
其實他在與何疏桐說出他愛上了不止一個女子的時候,也是滿懷忐忑之情。
他害怕珍視的師娘會認為他是個朝秦暮楚的花心之人,可師娘卻並沒有這麼想,反而鼓勵他、肯定他、開導他,讓他知道——
自己想要留住彆人的心,就應該也真誠付出真心,而不是患得患失,猶豫不前。
“你是劍修,需記住劍修最忌諱的,就是不敢出劍。”
何疏桐欣慰一笑,能幫遊蘇解惑,比她得知自己的靈台能夠修複更加開心。
遊蘇此時心緒難平,恨不能立馬告訴所有他珍視之人,對方對他而言有多重要。
而當下最重要的,就是讓這個亦師亦母的師娘感受到這點。
“師娘,遊蘇真的很幸運,如果沒有你,遊蘇不知要活成什麼樣子。”遊蘇真情流露。
赤仙花落於池底,將蓮生池之水哄熱到了一個宜人的溫度,何疏桐切實地感受到了遊蘇帶給她的溫暖,是這麼讓她歡喜。
有他在,自己這顆化了的心又怎會再次結冰呢?
“不要這麼說自己,幸運都是相互的。”
何疏桐柔情款款地注視著水霧那頭的少年,少年目不能視,中間又有濃霧遮蔽,可何疏桐卻有一種錯覺,她與遊蘇正默默對視著。
蓮池靜寂無聲,唯有情誼漸深。
還是遊蘇最先回過神來,想起不能叨擾師娘太久,隻歎時間飛逝,他恨不能一直陪在師娘身邊。
“師娘,那遊蘇先行告退,等我考核歸來,再來看望您。”遊蘇道彆,忽地眼神堅定道,“下次見麵,您不會再是出雲城一位無名小輩的師娘,而是這辟邪司神子神女共同的師尊!我一定會讓您,成為這世上最尊貴的人!”
何疏桐聽著少年的豪言壯語,心中感動。
“我相信你。”
她其實根本不奢求那些虛名,但她並未打擊遊蘇的壯誌豪情。因為這既然是少年的目標,那她便默許了吧,隻要能讓他努力變強活下去,想怎麼樣都好。
可直到此刻分離,何疏桐才想起最關鍵的問題還沒解決……
“那你……準備什麼時候與你師妹雙修?”何疏桐的聲音,明顯再次變得細微。
遊蘇停住準備離開的腳步,遲疑了一會兒,道:
“待我考核歸來,我會向師妹坦言。”
何疏桐顯然也猜到了這個答案,幽幽一歎。
“麵對邪祟可不是兒戲,自該用最好的狀態應對。若是因陽氣過盛出了差池,你該怎麼辦?”
何疏桐難得的語氣嚴厲,“陽氣過剩,則容易心浮氣躁,你近來困惑如此之多,你以為真的是你自己看不穿的原因?”
遊蘇仔細思索,發覺果真如此。腹火積壓,則易心煩意亂。
“可我也不能現在出門,強硬地要求師妹在我臨行前與我雙修啊……這豈不是成了生硬的要挾?”
如此突兀,嚇到師妹怎麼辦?況且師妹也不一定就真的願意……
何疏桐又何嘗沒想到這點,此刻能不顧這些情情愛愛、世俗框框,隻是單純為了醫治遊蘇的人……
隻有她了。
遊蘇給她帶來了溫暖,現在她也應該將這份溫暖反饋給他才對。
“那你,就不難受嗎?”
這簡單的七個字穿過水霧後幾乎聲不可聞,卻讓遊蘇的心跳得飛快,他渾身血液沸騰而上,幾欲要鼓破整個胸膛。
他幾乎是第一時間就意識到了他若真的回答‘難受’會意味著什麼,這是他絕不敢奢望第三次的事情……
對方是這世上最聖潔的女子,對所有世人而言她都是一朵高不可攀的雪蓮。對他而言,她還是一位亦師亦母的女人。
他本能地想要擊破這個僭越的幻想,可他卻又覺得身體裡有股魔力驅使著他喉結滾動。
那是藏在他內心最深處的一縷情感,在得知師娘並非是真的師娘後,它竟真的生根發芽。
“難受……”
遊蘇赧然地垂首。
在何疏桐的眼裡,他真的像個青春期羞於將身體變化示人的孩童,這讓她覺得自己更有義務幫助這個深受困擾而無能為力的小男孩……
“脫衣,入池。”
遊蘇抬頭再次看向水霧之中,他明明沒有開眼,可卻好像清晰地看見了那個容顏絕世的女人,正一臉關懷地看著他。
她的神女身姿在水中若隱若現,是那麼的美,那麼的神聖……
而他是唯一能接近她的男人。
遊蘇不自覺地將手搭上了腰帶,想起了凡俗間常言的‘事不過三’的道理。
因為有了第三次,就會有第四次,第五次,以至無數次。
這一次,遊蘇卻並沒有為自己的貪婪而感到自責或是羞愧。
這是師娘教他的道理,他隻需要拿出配得上這份貪婪的實力,那就足矣享受這份貪婪。
他伸出足尖,邁入了蓮生池中。
池水不再冰涼,赤仙花傳來的溫熱暖人,可這池水之中,還有比它更暖的東西。
……
飄然若仙的遊蘇驀然想起一段與師妹的對話:
“師兄,手撕雞、口水雞、雞胸肉和宮保雞丁,你最愛吃哪一個啊?”
遊蘇當時笑著看了師妹一眼:
“我……全都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