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大的機緣催生莫大的欲望,紫洵直到此刻才徹底明白,她乾坤袋裡裝著的既可能是開通天路的一把鑰匙,又可能是讓世人化作惡鬼的魔盒。
戰場中的戰鬥還在繼續!
癱倒的屍體橫陳在地上,淪為後來者前進的踏板。原本三十六人的規模,經過一輪混戰之後已經銳減到僅剩二十三人,但依舊沒有人能突破二分之一的距離。
索性這二十三人也停了下來,因為接下來的二分之一行動受阻嚴重,繼續前進困難重重,儼然一副要在這中段分出勝負的架勢。
而這所剩的二十三人,也經過方才的戰鬥迅速的分出了陣營。原來有不少人的行動根本不是為了以最快速度往祭壇中心衝去,而是為了找到合作夥伴。
比起一個人一味莽衝變成其餘所有人的活靶子,顯然結伴而行、共同抵禦外界的乾擾才最有可能穿過禁製抵達終點。
這場個人混戰果然還是不可避免地發展到了第二階段,團體之間的混戰。
場中共計有六股大勢力,五洲分彆為一股,又有一股由各路散人集結成的勢力,當然還有一些獨行之人。
姬雪若混在妖族的天驕身後,她一直沒有急於出手,隻是保護住自己安全的同時儘量跟上大部隊的腳步。
她環顧四周,找了半天才找到遊蘇的身影,卻發現這個瞎子一直處在所有人的末流。
她暗啐一口,隻道這瞎子是個變態,喜歡盯著所有人的屁股看。
實際上她心中也知這該是遊蘇的策略,刻意降低他自己的存在感,好讓凝水下境這個讓人放鬆警惕的標簽貼得更牢,從而讓他能夠更加出其不意的‘偷雞’。
這是非常合理的策略,但這也需要對自己的實力有充足的自信。
她這麼高傲的人,卻還是選擇從大流,借周圍同族的大勢來讓自己更加安全的接近三元紫金,然後再找機會出手。
但遊蘇卻並未與玄霄宗的幾人彙合,而是選擇單打獨鬥,這顯然要麵臨更多不可預料的危險。
可彆翻車了要我救你……姬雪若在心中淺淺擔憂。
“中元洲的人多!先殺中元洲的人!”
忽然,南陽洲陣營中有人大呼出聲。
玄霄宗眾人頓時眉頭緊皺,數道銳利的視線凝聚在這群穿著華貴道袍的修士身上。
“童薈!你有本事來單挑!挑撥彆人算什麼本事!”玄霄宗一位師兄氣急喊道。
“我這也叫挑撥?我說得難道不是事實?!”那被稱為童薈的南陽洲修士毫不避諱。
而在玄霄宗陣前領銜的付衡與端木錦則神色更加冷峻,放在外界任何場合,童薈都不敢說出這種帶有明顯指向性色彩的話,因為玄霄宗的怒火他們承受不起。
但在這座沒有規則限製的島上,他卻敢。
甚至付衡與端木錦大膽猜測,說這種話這根本不是童薈的意思,而是南陽洲為首之人的意思,抑或者是這其餘四洲所有領頭修士的意思,童薈隻不過是一個犧牲為醜角的耗材。
“龍小姐,你也打算對我玄霄宗出手?”端木錦身形健碩、相貌俊朗,他看向龍池雨的眼神複雜。
所有人都知道,他是龍池雨忠實的欽慕者之一。
龍池雨檀口微張,西荒洲的小聖子卻替她先聲回答,笑容陰鷙:
“端木錦,彆自欺欺人了。最早對你們玄霄宗出手的,不就是她嗎?”
端木錦麵色冷冽,龍池雨則欲言又止,隻得輕道一句:
“龍某一切以宗門為重。”
付衡麵容方正、氣質質樸,肩膀上還貼了一串符籙,觀其相貌,大抵是在場諸位中年齡最長之人。也因此,他性格更加穩重,思慮更加深遠。
他淡然道:“諸位不妨想想,現在我中元洲人多就是眾矢之的,那我中元洲修士退出之後呢?下一個又會輪到誰?諸位可彆成了彆人借來的刀,又被卸磨殺驢了。”
說話間,他的視線若有似無的掃過妖族眾妖修的位置,似是意有所指。
“付兄總看我作甚?是想提醒我我妖族會是下一個集火的目標,想拉攏我?”
妖族一位壯碩之人輕蔑笑道,其名為夔翰音,幾乎算是妖族這群天驕中實力和勢力都是最頂尖之人。
令人驚奇的是他居然隻有一隻右手臂,原來他竟是星曌神山上赫赫有名的夔牛一族,天生三足而無角,哪怕修至人形也保持了這個特點。
但沒有任何人和妖敢小覷這個從誕生起就霸占著神山席位未曾跌落的族群,即便他們是尋常觀念下的殘缺之人。
“可是付兄有沒有想過,先殺了你玄霄宗的人,我妖族的勁敵也少了一個?”夔翰音笑著反問。
付衡聞言,悄悄掐緊了手中的符籙。
他癡迷符道,但鮮為人知的是他的戰鬥經驗同樣豐富。為了支撐自己畫符的開銷,他一直是經堂高懸賞任務的常客。
所以他很清楚對於混戰而言,最需要的就是一個目標——一個能引起人群起而攻之的目標。
混亂的戰鬥對於每個勢力而言損失和收益都是不可估量的,但先剿滅一個勢力所帶來的收益是巨大的,損失卻也會被其餘勢力一起平分。
這顯然是一個極具性價比的選擇,而童薈那一喊,隻不過是把其餘人的心聲喊了出來而已。
“是玄霄宗人多,不是中元洲人多!該先殺玄霄宗才是!”
付衡的身後驀然有人一步跨出,脫離了隊伍,儼然一副要撇清乾係的模樣。
中元洲勢力中以玄霄宗為中流砥柱,還有幾位彆的仙宗之人。此時麵臨其餘各洲修士的威脅,竟是有人扛不住壓力企圖脫身。剩下的人當然麵露憤慨,可這幾位玄霄宗的‘外人’心中還是打起了鼓。
付衡麵色陰沉,深深地凝視了這位率先脫隊的修士一眼。原本中元洲實力最厚,不是沒有拚一拚的機會,可經他這一退,定會讓整個中元洲的軍心都渙散些許。
如今的局麵前所未有的嚴峻,對於玄霄宗而言幾乎已是千夫所指之局。
“你們這是欺負人!”
紫洵唾罵出聲,就欲大鬨一場,可她在周圍環繞的修士麵前,也翻不起任何波浪。
端木錦已然長刀出鞘,眼神中燃燒著熊熊的戰意。付衡則深吸一口氣,肩上符籙的符文隱有流光。
可恰在大戰即將爆發之時,一道身影如箭一般從駐守在原地的各路人馬中間一閃而過!
“有賊!”有人大聲提醒。
姬雪若窺見那人背影卻蹙緊秀眉,心中暗道:
“他怎麼就忍不住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