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者大人,之前怎麼沒聽說過您還收了弟子啊……”
城主等在奧數尊者的身後,見有些沉默便主動攀談。
“收徒難道還得昭告天下?”奧數尊者也不回頭,依舊眼神凝視著漩渦般的秘境入口,“他是我放在人間曆練的弟子,老放在那高高在上的神山上,是教不出好學生的。”
齊泰與李茗對視一眼,心中了然,這弟子的術算天資已經得到過印證,再從其如此高的修行天賦來看,哪怕這弟子身份是假,但至少也絕對是奧數尊者器重的晚輩。
“尊者所言極是,讓齊某醍醐灌頂。齊某還總想著讓犬子努力留在神山不下來,可這偌大人間,神山再大也不過就是一座山啊。”齊泰感慨道。
話罷,他卻驀然感到一陣心寒,隻見奧數尊者扭過頭來,眼神冰冷的讓他陌生至極。
“謹言慎行。”奧數尊者隻吐出了這冰涼的四個字,就又扭過頭去。
那齊泰如釋重負,心有餘悸地冒出一滴冷汗。這時他才意識到,他方才順著奧數尊者的意思往下說,竟不覺間就發表了輕視神山的言論。而僅憑剛才那句話,就足夠讓他家破人亡。
他悄悄瞄了一眼這個浮誇的尊者,驀然覺得有些後怕,這難道是這個沒正形的花道士刻意引導自己說出來的嗎?
“你可曾進過這個秘境?”奧數尊者驀然發問。
“進過的……”齊泰答。
“以你化羽下境的實力,這秘境中的凶險可對你造成威脅?”
“齊某隻是堪堪逃命。”
“連你也堪堪逃命,為何還能采摘到珍寶?”
“這秘境頗為古怪,越強者反製越嚴重,我放了兩個鄉夫進去卻完好無損的出來了。”
“所以你是故意不說這個規律,讓我弟子進去送死?”奧數尊者回頭,臉上帶著讓人如芒在背的微笑。
“當、當然不是……隻是連我都能出來,那……那尊者的弟子當然也能……畢竟他可是尊者的弟子啊……”齊泰顫抖地回答,隻是他的眼神深處,似乎看不出太多的恐懼。
奧數尊者突然朗聲大笑,笑的城主與老板兩人莫名其妙。笑了良久,奧數尊者才道:
“不得不承認……為了洗這個錢,你們背後那個人居然舍得下如此重本啊……兩天造出這個秘境,不簡單吧。”
此話一出,齊泰與李茗如遭雷擊,皆是麵如土灰。
“尊者大人冤枉,這秘境就在此處,我們沒騙您啊!”
其聲淚俱下的模樣,貌似真的遭受了莫大冤屈。
奧數尊者根本沒有正眼瞧這個唯唯諾諾的城主,“如果隻是為了這點稅銀,大可不必下這麼大手筆。他會這麼舍得,是因為這東西不僅是給我的下馬威,也是見麵禮啊……”
齊泰聞言,那瑟縮的模樣也消散了些,見奧數尊者已經挑破窗戶紙,他也索性不裝了。
其實自始至終,他都沒有真正怕過麵前這個洞虛境的大人,即便對方單手即可覆滅自己。
“先生說過,奧數尊者是這世上罕有的聰明人,先生很敬重尊者您。北敖洲的術數之道兩千年前曾興盛過一時,但還是因為與北敖洲人的風格不合逐漸沒落,如今這條大道在北敖洲鮮有人走,但先生卻大膽預言,有了尊者您的出現,北敖洲的術數水平有朝一日定能追平南陽洲。”
“打住。”奧數尊者突然發聲,打斷了齊泰的講述,“你家先生對我的評價嘛……”
齊泰怔了怔,還以為是自己馬屁拍的太過,這奧數尊者準備自謙了,但這花道士的下一句話就讓他大跌眼鏡。
“倒是挺中肯的。他真是親口這麼說的?”
“我家先生的話,我自然是不敢亂編的。”齊泰陪笑著回答。
“看人看得挺準,可惜他不是算命的,預言錯了。”
“錯?錯哪兒了?”
“若我活到五百歲,那麼不是追平南陽洲那群老驢,是趕超。”
奧數尊者雙手負後,得意揚揚地說道。
齊泰扯了扯嘴角,一時都被奧數尊者的恬不知恥和大言不慚整的有些無言。
“奧數尊者天縱奇才,化羽境時就得到了仙祖廟的職位足以證明這一點。”齊泰話鋒一轉,“麵前之物的價值已經高過了朔城五年的稅銀,尊者拿此物交差,定能記一大功。這是我家先生特意為尊者大人準備的禮物,還望……尊者笑納。”
“我若不答應呢?”奧數尊者挑眉,語氣輕佻,“我那弟子就會慘死在裡麵,然後我為救他導致秘境崩壞。包括雪鄉茶在內的所有不合常理的商品就都可以用這個無跡可循的秘境做解釋,你們甚至還能反過來倒打一耙,說是我破壞了你們朔城興起的關鍵?”
齊泰暗自思量,這奧數尊者果真名不虛傳,他看得著實通透。但讓他費解的是,為何這奧數尊者都猜到了先生的用意,還要讓自己的弟子以身犯險?
忽而,他想到了答案:
“看來是我們猜錯了……尊者這位弟子,對您來說並不重要。所謂的下馬威,也就不成立了。”
奧數尊者卻鎮定自若地搖了搖頭,“不,我很喜歡他。”
齊泰略感驚詫,又像是想到了什麼,臉色變道:“莫不是尊者神機妙算,已經算準了您這位弟子能安然歸來?”
奧數尊者依舊搖頭,淺歎了一口氣:
“這世上很多東西,不用靠算也能知道啊……”
……
雪鄉秘境。
遊蘇漫步於這片光怪陸離的秘境之中,濃密的草地每一步都讓他有種踩在雲端的錯覺。如此茂盛的植被,在北敖洲還是第一次見到。
“可惜了……”
遊蘇自言自語,不知在歎息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