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如細膩的絨毯,輕輕覆蓋在古色古香的房簷上。
清晨時分,金色的陽光悄然灑落,恰好照亮了這片銀裝素裹的世界。北敖洲的暖陽如同溫柔的畫筆,給雪地裡的一切都畫上了一圈金邊。
院子裡,青年身穿一襲精心裁剪的黑色絨袍,袍子看似簡單,實則絨麵細膩,泛著淡淡的光澤。但純淨的黑色在北敖洲是忌諱,所以絨袍的領口點綴著一圈高領白毛,如同冬日堆雪,與黑色的袍身形成鮮明對比。這身裝扮穿在青年身上,倒是與其內斂沉穩的氣質相得益彰,隱隱還透露出一股疏離的貴氣。
青年挽劍,劍花清湛。領口和氈帽遮住了青年的大半張臉,但僅僅這份卓爾不群的氣勢就足以彰顯其特彆。
可這樣特彆的男人,居然有兩個。
遊蘇一雙黑瞳深邃如墨,全神貫注於眼前的對手——一個與他麵貌無二,仿佛鏡中之影的存在。
兩人的身形、動作乃至眼神都驚人地相似,仿佛是同一人穿越時空的重疊。他們皆是手持墨色長劍,劍尖在陽光下閃爍著寒光,一場無聲卻激烈的較量就此展開。
戰鬥伊始,空氣中便彌漫起一股緊張的氣息。遊蘇與他的“影子”身形矯健,劍招淩厲,每一次交鋒都伴隨著風聲,仿佛連空氣都被這鋒利的劍氣切割開來。
他們時而近身纏鬥,劍光如織,密不透風;時而遠距離對峙,相互試探,尋找破綻。然而,無論是速度、力量還是策略,兩人都旗鼓相當,難分伯仲,仿佛是一場永無止境的拉鋸戰。
離奇的是,明明戰況如此激烈,兵戈一息之內就要連續交接數次,可卻沒有一聲刺耳的金屬碰撞聲發出,就好似……兩柄劍從未真正撞在一起。
就在這膠著之際,突然間,其中一個遊蘇身形一頓,仿佛時間在這一刻凝固。他不再躲閃,也不再進攻,隻是靜靜地站在那裡,任由另一個遊蘇的劍鋒如閃電般刺來,直取胸膛。
然而,當那柄長劍穿透“目標”的胸膛時,卻並未帶來預期中的血腥與哀嚎,反而是一陣奇異的光芒閃過,那被“洞穿”的遊蘇竟毫發無損,而持劍的遊蘇則在震驚中逐漸消散,化作點點星光,最終歸於虛無。
戰鬥結束,庭院再次回歸平靜,隻剩下遊蘇一人獨立,望著那逐漸消散的“影子”,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
“都是一個師傅教的,破不了招啊……”
他輕聲感慨,語氣中有無奈,但更多的是興奮。
方才精立原地等待另一個‘自己’洞穿自己時,他還是難以抑製地出現了一絲畏懼的情緒。即便他明知那是假的,那柄劍根本傷不到他半分,可那個自己太真實了,完完全全可以做到以假亂真的地步。在那恍惚的一瞬間,他也會生出一絲猶豫,萬一那是真的呢?
然後虛驚過後,便是更大的驚喜。
那隻黑色水母給遊蘇帶來的能力不是那稀有的空間能力,但這能隨心所欲幻化本相的能力也絕對算得上是極品。
遊蘇自認對過往所有敵人來說,他都絕對算是一個難纏的對手。鴛劍與蓮生劍法加起來招式繁多,能讓他輕鬆應對絕大多數情況,隻要不是絕對的實力差距,遊蘇幾乎沒有被人一擊破招的可能。而現在再加上他這招幻象,虛虛實實、假假真真,消磨對方心誌的同時通過不斷地纏鬥消耗其耐心,然後找到敵人的破綻一擊必殺。
遊蘇已經能夠預想到,這一招將會成為他往後反敗為勝的又一利器。
不過幻象也有局限,那就是隻能幻化出他自己,而且幻化出來的自己無法發出聲音,做起動作來也沒有實感。例如快速揮劍之時,會產生相應的撕裂空氣般的銳鳴,但幻象並不真正存在於這個世界,揮劍就連一縷風都帶不起來。
更關鍵的是,幻象也因此造不成任何有效的傷害,所以幻象大多數情況下就隻有迷惑對手這一個功能。而為了讓這個功能力求真實,遊蘇就需要人為的增加一些實感……
遊蘇越想越興奮,總而言之,這個能力還有許多可以優化的空間,但同樣其潛力也非常大。
“給它取個什麼名字好呢……”
遊蘇雙手環胸,饒有興趣地想著。突然他靈機一動,欣喜地自語道:
“乾脆就叫影流術好了。”
遊蘇一早都在與自己的分身對劍,此時也乏了。不得不承認,自己和自己對劍所帶來的提升遠非自己一個人獨自練劍所能及。
自己對自己的劍招了如指掌,便可驅使幻象以妙招應對,而自己再見招拆招。如此往複,卻並非無窮無儘,終有遇到遊蘇也無法完善應對的情況。如此一來,過往修行途中的漏洞便一覽無餘,效率奇高無比。
白澤仰在床榻上淺寐著,眼皮挑起,見到遊蘇回屋倒像是心安了一樣,下意識喵了一聲就蹭蹭腦袋,睡得更香了。
遊蘇無奈搖頭,正當他準備坐下之時,卻忽而像是感應到了什麼。
隻見暖陽之下,一身七彩道服的奧數尊者已經站在了院子裡,朝遊蘇揮了揮手,親切地道:
“早上好啊。”
也不等遊蘇回答,奧數尊者就自顧自地走進了房間,而白澤也趕緊溜進了被窩裡,不敢暴露自己的存在。
“不錯不錯。”奧數尊者打量了遊蘇一番,“這千華閣的衣裳倒是真不錯,不枉我花了不少銀錢替你買來,穿起來真是有我五分風采了。”
這衣服是昨夜奧數尊者專門給遊蘇送來的,理由自然也很簡單,遊蘇既然要以奧數尊者的弟子身份行走,那麼再穿著那原始人一般的獸袍反而會比穿著華服更引人猜忌。
遊蘇也覺有理,便隻好換上。
“這是你從千華閣買的?”
“你知道千華閣?”奧數尊者隨意地坐下,一邊自斟自飲,一邊挑眉看向遊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