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蘇,你要記住,將自己視為最重要,並非自私,而是對你自己負責。隻有你好好地活著,一切才都有意義,才都有可能;第二重要的,則是你身邊的人,你應該在確保自己安危的前提下,去儘可能地保護她們,如此才不負男子擔當。至於那些除邪衛道之事,若你能在護好上述兩件重要之物有餘力時,自然可以去做,但絕不可將它們看得比你的性命更重要。記住了嗎?”
遊蘇聞言,眼中閃過一絲恍然,他裝作懵懵懂懂的樣子,點了點頭,說道:
“師娘,我記住了。”
何疏桐看著遊蘇那老實聽話的模樣,心中不禁湧起一股暖流,她輕撫著遊蘇的發頂,柔聲道:
“孺子可教也。記住,無論何時何地,都要將自己的安危放在首位。你和你的師妹、師……能夠平平安安地活著,便是我最大的願望。”
何疏桐暗悔,自己差點將遊蘇那未過門的師姐也說了出來。
原來何疏桐最擔憂的東西,就是遊蘇為了彆人能夠悍不畏死的性子。遊蘇多少次出生入死都是為了他的身邊之人,當然也包括何疏桐自己,這讓隻能泡在蓮生池中的何疏桐整日提心吊膽,不得安心。
現在好不容易得到機會能夠改變涉世未深的遊蘇,她自然不會放過機會。她根本不希望自己的弟子是什麼聖子聖女,惟願他們平平安安,哪怕平庸一些也是無妨。
遊蘇感受著師娘那溫暖的掌心,心中不禁有些感動。他知道,師娘這番教誨雖然看似是在教人利己為先,但其中卻蘊含著對他無儘的關愛與擔憂。
遊蘇猶豫片刻,終是鼓起勇氣,小心翼翼地問道:
“師娘,您之前……是受了什麼傷嗎?為何我從未聽您提起過?”
他的目光中充滿了關切與好奇,仿佛試圖從何疏桐的隻言片語中拚湊出她過往的點點滴滴。
何疏桐聞言,眼神微微一黯,隨即又迅速恢複了平靜。
她輕啟朱唇,迅速編織好了話術:“我並未騙你,我之前的確沒有修為。因為之前突破時走火入魔,落下了病症。但近日心有所感,病體複原,修為便儘數回歸。你不必掛心,擔心你自己才是正道。”
她說完還有意略微偏首,錯過已變粉白的雙頰,但又想到遊蘇是個瞎子,哪裡看得見她的麵色變化。
她雙頰泛紅的原因,自是她沒想到夢中的自己如此大膽,說謊哄騙等話術已經張口就來,哪裡是彆人眼中那個高冷清貴不善言辭的正道劍仙。
在這虛幻的夢中,她好似不僅見到了更真實的遊蘇,也見到了更真實的自己……
遊蘇聞言,也覺重新認識了師娘,但他卻並未因為師娘騙他瞞他而生怨,反而想更了解師娘如此俏皮生動的一麵。
他低聲呢喃,宛如自語,“師娘還是第一次與我說這麼多話……”
聲音雖輕,卻足以讓近在咫尺的何疏桐聽得清清楚楚。
何疏桐雙眸一怔,看著遊蘇那一副不敢置信、感恩戴德般的樣子,她心中的愧疚與憐愛更如潮水一般湧了出來,五味雜陳。
她知道,少年還把她對其的好意視為施舍。畢竟,自己曾是那麼冷漠……
“我之前對你或許太過嚴厲,忽略了你的感受。”她的聲音柔和得如同初春的細雨,“但那並非我本意,隻是師娘也有自己的苦衷。”
話語之中,已是濃濃的歉疚之意。
再說下去,怕是要懇求遊蘇的原諒。遊蘇又哪裡會怪罪師娘,所以更不可能讓何疏桐說下去。
“師娘,我明白的……”遊蘇的聲音有些哽咽,他猶猶豫豫,“我……”
“你怎麼了?”何疏桐關切至極。
遊蘇結結巴巴,像是下定決心,輕輕道:“我想抱抱您……”
這句話,如同一塊巨石投入平靜的湖麵,讓何疏桐的心中泛起了層層漣漪。
她本想毫不猶豫地張開懷抱迎接少年,可看著麵前的遊蘇,她忽而清醒了一些。
遊蘇已經比她高出小半個頭,更是滿了十八的成年男子,不再是那個初見時才八歲的盲童。自己身為師娘與這樣的弟子相擁,似乎已經不再那麼合適。
但看著遊蘇那期待而又略帶緊張的眼神,她又怎能狠心拒絕?
少年心思純良,他不過是想多依賴自己一些啊……
就在何疏桐猶豫不決之際,遊蘇似乎察覺到了她的為難,他張開的雙臂又緩緩收了回去,眼中閃過一絲失落與自責。
這一幕,讓何疏桐的心中一陣刺痛,她暗惱自己為何如此矯情。她與遊蘇又不止抱過一次了,哪裡還差這一次?
“罷了,反正是夢裡……”
何疏桐在心中安慰自己,旋即她深吸一口氣,竟是主動向前一步,將已經撤到一半的遊蘇輕輕攬入懷中。
她的手臂輕輕環繞過遊蘇堅實的背脊,一隻手又按在少年的後腦,將其靠在自己的肩上,仿佛要將所有的溫暖與關愛都傳遞給他。
她仿佛能感受到遊蘇身體的微微顫抖,以及他傳遞過來的溫暖與依賴。她自己的心跳,也在這份親密的接觸中變得異常劇烈,卻又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寧與滿足。這個擁抱雖然隻是夢境中的虛幻,但她卻覺得無比的真實。
遊蘇感受到師娘那柔軟的懷抱和香甜的氣息,心中不禁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感動。因為這一次擁抱與之前的所有都不同,這一次是師娘主動擁他,而非他有意或無意地親近。
遊蘇緊緊閉上眼睛,享受著這份難得的親密與溫馨。那份悸動的心跳,即使隔著那團軟膩,也感受的真真切切。
從未在幻境中失手過的他忽而開始理解,為什麼那麼多人都會沉淪於幻境之中無法自拔。這個夢,他也不願醒來。
“不是!你睡覺就睡覺!你要勒死我了!”
一道氣急敗壞的童聲,卻是打破了如此美好的氛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