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蘇。”
“還真是你。”
那鏡後之人果然對遊蘇的身份早有所料,“沒想到五洲通緝的極罪之人,卻被我抓到了。更沒想到凶殺百餘名天驕的邪魔,居然會為了一隻貓自爆身份。”
“白澤與我之前所做的事無關,放它離開。”遊蘇沉聲道。
“你在威脅我?”那人聲音中帶著幾分玩味,仿佛對遊蘇的言辭並不以為意。
遊蘇抬眸,目光堅定,聲音冷靜而沉穩:“這不是威脅,這是警告。”
此言一出,那人竟是哈哈大笑,笑聲在地牢中回蕩,帶著幾分嘲諷:“警告?你一個階下囚,有何資格警告我?”
遊蘇嘴角勾起一抹淡笑,不卑不亢:“階下囚又如何?總比那些自以為能掌控一切,實則不過井底之蛙的人要好。”
那人笑聲更加放肆:“你難道一直都這麼大言不慚?明明已經落入敵人之手,卻還一副穩操勝券的模樣。”
遊蘇沉默片刻,心中卻在盤算著彆的什麼。
那人見遊蘇不語,便又開口問道:“我倒是好奇,你究竟是如何流落到這北敖洲來的?來北敖洲又有何目的?”
“一切都是一場意外,我流落雪原,本無目的。隻是命運使然,讓我來到了這裡。”
“無目的?”那人冷笑一聲,“你若無目的,絕不該以罪人之身接近神山。這空原神山,豈是你這等邪魔能隨意踏足之地?你這是自尋死路。”
遊蘇眉頭微皺,心中卻是不以為然。他深知,自己雖背負罪名,但心中坦蕩,無愧於天地。他緩緩開口:
“我來神山,自有必須來的理由。”
“哦?”那人聲音中帶著一絲好奇,“說來聽聽,是何目的能讓你連自己的命都不顧了?”
遊蘇深吸一口氣,目光落在鏡中掙紮的白澤身上,眼中閃過一絲溫柔:“我來神山,是因流落雪原,受白澤之恩惠才活命。所以我受它所托來找見龍宮宮主,期望她能治好白澤。”
那人聞言,竟是再次哈哈大笑:“你覺得我會信嗎?如此重情重義之人,會跟那邪化百名同輩天驕的人是同一個人?你難不成將身上的邪濁斬了不成?”
“信不信是你的事。”遊蘇冷聲回道。
那人又問:“北敖洲與中元洲的南海相距幾萬裡,你來到我空原神山,豈是一句陰差陽錯就能蒙混過去的?”
“我落入南海,順水漂流,再醒來時就是北極雪原,其餘的我一概不知。你若不信,便也沒有再問的必要。”
“落入南海?海底邪潮湧動,你落入其中毫發無損,看來你果真是邪魔。”
“邪魔邪神,皆是彆人所封。”遊蘇問心無愧。
那人冷笑一聲,“說吧,血肉之主入侵那夜,在南海仙島上究竟發生了什麼。挺清楚,是仙島之上,不是海岸邊。”
“這才是你的真實目的?”遊蘇反問。
“是又如何?你有不說的資格嗎?”
話音一落,白澤所掛著的那根繩子又開始搖晃起來,像是隨時有斷裂的風險。
白澤瞥了一眼底下的熾熱油鍋瑟瑟發抖,便趕緊撤回視線,又歉疚又害怕地看向遊蘇。
遊蘇深吸一口氣,“既然我已被定罪,說明那夜仙島發生之事已有定論。你為什麼想要我再敘述一遍?”
“因為不合理,所以我好奇。”
“有何不合理之處?”
遊蘇也是從千華尊者的口中才得知,自己會被世人誤解的主要原因,竟是正陽真仙向那些各洲圍聚而來的大能們展示了自己灑血邪化邪傀的畫麵。
偏偏這畫麵又是掐頭去尾,導致所見之人皆以為他才是始作俑者。按照流傳的說法,若是遊蘇易地而處,恐怕也很難不把自己當做罪無可赦的邪魔來看。
“盛行的說法,是說正陽真仙所謂的天醒靈光乃是一大騙局,目的是為了將五洲一代天驕騙到仙島之中一起殺害,然後斷掉五洲一輩傳承。而你則是潛伏在人族之中隱藏極深的邪魔,目的就是為了在天醒島中裡應外合。這表麵看上去十分合理,但卻有個細節經不起推敲。”
那人說話多了之後,遊蘇也能聽出來這是假音,對方是故意加了什麼禁製,才讓其聲音聽起來難辨雄雌。
“照這麼說你和正陽真仙應該是一條船上的,那他何必將你邪化眾人的畫麵放出來?讓你害了那麼多人後繼續埋在人族之中不好嗎?”
遊蘇瞳孔微張,他根本沒有想到這一步。因為在他的視角來看,正陽真仙所做之事必有深意,所以對方臨走前才會屢次向他強調這條路的艱辛。在確認師娘等人幸好無恙之後,他也沒對此生出太多怨念,畢竟是自己選擇的路。而且清者自清,他並不認為自己會背負這個罪名一輩子。
“當然,也能做出一些解釋,例如你已無潛藏必要,例如是正陽真仙在向人族炫耀戰果,隻是我始終覺得有些牽強。人們判你為邪,卻是因為另一隻邪放出的畫麵……這讓我很難不懷疑啊。”
遊蘇沉默以對。
那人又道:“我猜測共有三種可能,一你是被陷害的,二正陽真仙是被冤枉的;三,則是他是故意這麼做的,因為你們還有更深層的目的。你若想我替你翻案,便將那夜之事悉數告知於我。”
“你我非親非故,為我翻案對你毫無好處。你探究此事,究竟是有何目的?”遊蘇將之看得很清。
“看來我低估你了。”那人的聲音帶著點笑意,“你背了瞎子這個名號十八年之久,卻實際上能夠視物。有如此心機之人,怎會對一時罪名耿耿於懷?”
遊蘇瞳孔微張,他鼻梁上的墨鏡並未取下,所以習慣性地開黑瞳視物。在見到白澤被放在油鍋之上威脅之時,他為了避開瞎子這個特征沒有選擇熟視無睹。但現在才想起,對方早就認出了他是誰!
“怎麼?藏了十幾年的東西一朝被人戳穿,很慌張吧?”
遊蘇暗自咬牙,暗道自己疏忽。他不得不承認,在這場心理博弈之中自己已經敗了一招。
他深知越心急便越要冷靜,對方的身份目的全部都是迷,他絕不可這般一直被對方牽著鼻子走。
猛然間,他的腦中如有電流閃過,忽而輕笑出聲。
“你笑什麼?”
“我笑我方才還差點以為你是心係真相的仁人君子,沒曾想,也隻是個求一己私利的蠹蟲。你想知道天醒靈光在哪兒,對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