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趁遊蘇內視靈台之際,突然撲進他的懷裡,濕發纏上他的脖頸:
“哥哥幫我洗澡!”
遊蘇被身上蓋住的溫熱嚇了一跳,急忙欲推開白澤,可白澤卻死死抱著他的腰,像纏住獵物的八爪魚。遊蘇礙於白澤赤身,更不敢亂推亂碰,生怕碰到哪裡,隻好選擇用嘴遁教育:
“你有手有腳,自己不會洗嗎?”
這對兄妹倒是沒有一人意識到,用這千金難買的玄液來洗澡是多麼奢侈的一件事情。
“不會。”白澤回答地理所當然。
遊蘇被蹭的啞口無言,隻好軟聲相哄:“乖,自己洗。”
“之前洗澡不都是你幫我洗的嗎?為什麼這次不行?”白澤抬起頭,楚楚可憐地仰視著遊蘇。
遊蘇想起白澤是貓時是用舔毛當洗澡,但這是乾洗,放在水裡這無異於喝洗澡水,他看不慣所以每每都是親自把白澤從頭到腳洗一遍。
但那是對貓,而不是對眼下這個漂亮的有些不像話的女孩。
“我不想再多說了,男女有彆。”
“人貓就沒彆嗎?”
遊蘇抽了抽嘴角,“總之你變成貓就可以,是人就絕對不行。你再不鬆開,我可要家法伺候了。”
談到家法,白澤似乎終於有些害怕,再次回憶起了遊蘇那寬厚的手掌重重落下的感覺,便隻好不情不願地撤開。
明明是冷池,卻給她泡的雙頰緋紅,像是有人將春日裡未開足的桃花瓣碾碎了。
“所以是貓就行咯。”白澤仍不放棄,但顯然有些怏怏不樂。
遊蘇其實想說現在是貓也不行了,畢竟知道她能變成人哪裡還下得去手,但看女孩這失落的模樣也不忍心再拒絕剛剛立下大功的白澤:
“沒錯。”
誰知話音一落,女孩就轉過身去,一團白茸茸的東西掛著乳白色的玄液破開水麵,出現在了遊蘇的麵前。
“那你幫我洗尾巴……我洗不到……”
陷進水裡的絨毛,不知有意無意地掃過遊蘇浸在水中的腰腹。在遊蘇看不見的背麵,女孩的眸中閃過狡黠的流光。
遊蘇有些哭笑不得,“那你倒是全變回去啊。”
“我現在隻能變一條尾巴……”
“啊?!”遊蘇第一反應當然是不信,“為何隻能變出尾巴?”
白澤支支吾吾,“就是我以為我身體恢複好了可以變,我就迫不及待變了嘛,結果沒有完全好,隻變出來條尾巴。導致現在收也收不回,變也變不全……”
“把手拿來。”遊蘇有些嚴肅。
白澤乖乖將小手遞上,遊蘇不由分說掐住她的手腕,絲絲玄炁滲入經脈之中,探察起白澤的身體狀態。
遊蘇劍眉微凝,白澤這獸丹藍光騰騰,比上次探察時要雄厚不少,卻仍在漸漸變盛,竟然泡在這玄液池中這麼久還未填滿。如此一來,白澤之言恐未說謊,但這獸丹之大超乎遊蘇預料,至少也是相當於人修化羽境的實力。可她也不過誕生幾十年,讓遊蘇不免對白澤全盛之時的實力大感好奇。
“你以前獸丹就這麼大嗎?”
“是啊,好像生下來就這麼大了,我可能吃了。”白澤像是找到值得炫耀之物的小孩,回過頭得意揚揚地反問,“我是不是很有修煉天賦?”
生下來就這麼大?
遊蘇心中震驚,轉念一想這種先天之靈或許近似於師姐那種存在,自不可以常理度量。
遊蘇將手鬆開,嚴聲不改,“既然從小便這麼能吃,你又怎會不知曉自己好沒好?我警告你多次不可強行變身,以免傷及根基而造成不可逆的傷害。你這麼著急變身作甚?”
白澤依舊背著遊蘇,小腦袋卻垂了下去,像是朵蔫了的小花:
“我覺得你好像更喜歡不是人的我,所以我就想快點變回去……”
那條蓬鬆的尾巴隨著水波輕輕搖曳,無意識地掃在遊蘇胸口,像是將漣漪也掃進了他的心裡。
遊蘇抿了抿唇,聲音終是軟了下來:“我從未這麼覺得,往後不可再逞強做傻事。”
“哦……”白澤背對著他趴在池沿,光潔無暇的脊背浮著水珠,“那……能不能幫我洗啊?”
遊蘇目光微怔,無奈搖頭,妥協道:“隻洗尾巴。”
雪尾浮出玄液時帶起細碎銀光,每一根絨毛都表著乳白瓊漿,像是月華凝成的綢緞鋪展在水麵。遊蘇指尖剛觸上尾尖,那簇瑩白便簌簌顫動,白澤不自覺縮了縮肩膀。
她似有所疑,回過頭來,“哥哥閉著眼睛怎麼洗呀?”
“再問便不洗了。”遊蘇冷淡。
“那我不問了……”白澤嘴上賣乖,唇角的笑意卻快抑製不住,匆忙忙又回過了頭。
這玄液乳白並不透光,其實看不清水下的光景。
隻不過這雪尾是自尾椎骨處伸出,乃脊線之末、臀線之初的位置,著實是有些微妙。
為了以防這冒失姑娘突然站起,遊蘇還是閉眼以作保險。
遊蘇摸索著攥住蓬鬆尾根,驚覺觸感竟比雲錦更柔滑,仿佛回到了替師妹師姐濯發的時候。
他早已對洗這種毛茸茸的東西很是熟悉,權當是在給白澤洗頭,十指自然而然地滲入絨毛深處,仿若撫弄一匹浸了月光的綢緞。
白澤小手牢牢蜷住冰沿,濕漉漉的眸子蒙著霧氣,咬唇的模樣像極了被雨淋透的幼貓。
尾椎處升起的酥麻如春藤瘋長,順著脊骨攀上後頸。
她略感後悔,才知自己也低估了這尾巴的威力,可卻又不舍喊停。
遊蘇渾然不知白澤羞狀,隻是五指穿梭在雪尾間細細揉搓。
他隻給師妹洗過假尾巴,卻還是第一次給人洗真尾巴,他甚至無法界定這是正常行為還是親昵行為。
不過更親昵的事情也做過了,這也不算什麼了吧……?
不會再對深信之人產生懷疑的遊蘇似乎並未意識到——夢裡夢外,正上演著相似的劇情。
隻不過現實中的他,扮演的卻是夢中的師娘。
當一次次試探得到許可,那麼便會逐漸變成一種習慣。
當身份變得模棱兩可,那身份之彆也不會再是冰冷而嚴肅的枷鎖,而是變成了千華閣裡遭情侶哄搶的手銬。
它當然能束縛住人,但想真的束縛住人也不太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