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漆門扉在身後悄然合攏,暖閣內鎏金香爐騰起嫋嫋青煙。
千華尊者廣袖輕揚,雪蠶絲如活物般纏住遊蘇腰際,力道輕得像情人的歎息。黑金旗袍開叉處玉腿交疊,金絲眼鏡在燭火下折射出危險的光。
“一個月之期,我倒是沒想到主人不僅沒帶回來你的師姐……”她指尖撫過茶盞邊緣,琥珀茶湯蕩出漣漪,“卻帶了個如花似玉的新師尊來呢。”
遊蘇反手攥住雪蠶絲,將掩麵的氈帽摘下,露出一張讓千華尊者眼前一亮的堅毅麵容來:
“你知道這是假的,她隻是不想暴露我是遊蘇。沒人會希望拉救兵的時候,身邊站著一個通緝犯。”
“我看未必。”千華尊者斜倚軟榻的姿態宛如一隻慵懶而睿智的貓,“她是怕你成為眾矢之的,所以才要時刻保證你的安危。若非如此,她這般怕我吃了你,為何非要你跟在她身邊?遣你去彆處休憩不行?”
遊蘇喉結微動,“她心中於我有愧,自要護我周全。”
飄然起落間,旗袍女仙已然順著絲縷飛到了遊蘇身邊:
“有愧?能讓堂堂北敖尊主對一個少年生愧,我家主人還真是好本事呢……”
“你管的有些寬了。”遊蘇冷眸瞥向女人。
千華尊者卻沒被遊蘇的威嚴嚇到,被遊蘇拽在手中的絲縷猝然一緊,竟將少年拉至她的麵前,檀口中的香氣罩在遊蘇的鼻尖。
遊蘇將女人近在咫尺的那雙眼眸看得清晰,卻不是他以為的那種輕佻玩味,而是透著隱隱的……幽怨?
“你帶著彆的女人來欺負我,卻還怨我管的寬?遊蘇,你真當我是沒毒的蜘蛛不成?”
遊蘇劍眉微挑,竟沒想到這女人居然是吃醋了?
“我不想因稱謂再命令你一次。”他的回答簡單乾練,事實上從見麵起,他的確沒有下達過一次命令。
“哼!”千華尊者冷哼一聲,猝然退開半步,仿佛方才軟糯相依的不是她一般。
“不必惺惺作態,你哪裡受了半點委屈?而你在她麵前如此肆無忌憚,她比你想得更憋屈。”遊蘇隨手自己倒了杯茶。
“意思你還覺得我過分了不成?”千華尊者白了一眼。
“你為自己爭取利益無可厚非,但你對我表現的太過火,若那納蘭城主聰明一些,難保會猜出你我本就相熟。”
“我過火?”千華尊者忽而仰頭輕笑,脖頸弧度如天鵝引頸,“倒是主人看到我的第一眼,那眼裡就像著起火似的。我不激進一些,她怎麼舍得讓你我單獨相處?這不正是……你一直期待的嗎?”
她指尖劃過少年喉結,感受著掌心下急促的脈搏。
遊蘇被看破心思略感羞惱,第一次用肉眼直觀看見這個美而危險的女人,再加上一想到自己能讓這樣的女人予取予求,說能不為她的魅力而激動是虛偽的。
他伸手擒住她向下探去的皓腕,“玩火自焚,小狗也不能對自己的可愛太過自信才是。”
“是呢……”
千華尊者脊背緊貼冰冷屏風,麵上卻綻開罌粟般的笑。
她玉足輕勾少年膝彎,黑金旗袍下擺翻湧:
“多日不見,怎的我家主人還變溫柔了?若是想要什麼,自可用你那言出必行的本事,讓小狗乖乖聽話就是。”
遊蘇瞥了她一眼,看出這女人的心思。她隻隔靴搔癢,要的就是讓遊蘇忍不住命令她,而這也就相當於變相承認遊蘇屈服於了她的誘惑。
“我勸你不要得寸進尺,我隻是覺得邪潮爆發,你這麼精明的女人居然沒跑,而是如約守在這裡,讓我比較詫異。”
“跑?你絕處逢生的本事我可半點不懷疑,我若跑了,再被你尋到,怕是免不了被抽筋剝骨吧。”
話雖如此,卻誰也不清楚她究竟是怕遊蘇報複,還是她本來就沒想走。
“猜的不錯。”
遊蘇語氣肯定,眼神裡卻流露出一絲凶狠,那充滿侵略性的眼神就好似已將麵前的女子,視作了永遠逃不出他手掌心的所有物。
這樣的眼神對彆的女子而言必是冒犯,可對千華尊者卻恰恰相反。
她的笑意愈發妖冶起來,足尖勾著少年腰封金扣,黑緞繡金的高跟鞋“當啷“墜地,坐在了遊蘇身前的桌案上。
一見麵就想到獨處畫麵的人絕非隻有遊蘇一個,倒不如說她在遊蘇沒來斐城之前就已經在期待再會那天,所以先快要忍不住的反倒是她。
“現在不用兩眼變得黑黢黢,也能看見了?”她早就看出了遊蘇平常狀態下的眼神,不再那般恍惚。
“嗯,得了機緣。”
遊蘇承認了複明,可這坐懷不亂的表現,卻完全不像是看得見眼前這位火熱的美豔女仙。
“那真是恭喜主人了。”千華尊者纏著珍珠吊襪帶的玉腿勾住少年腰側,“日後不必再用我送你的法器遮掩了。”
遊蘇聞言從乾坤袋中取出那架金絲眼鏡,指尖拂過鏡框上的細密紋路,“用來遮陽也是不錯的,我會一直留著。”
平淡的語氣表露出隱忍般的珍惜,惹得女子眸光微閃,隻可惜女人極善表演,誰也分不清她的觸動是真是假,唯獨那彎得更深的膝蓋是真的,幾乎已經讓針尖對上麥芒。
“主人有什麼困難不妨都與我說說,我也好為主人排、憂、解、難。”
窗外風雪呼嘯,暖閣地龍燒得劈啪作響。
遊蘇忽而身子前傾,女子心中不由一緊,可誰知少年卻是扶住她垂在鼻翼處的金絲眼鏡,將它推回了鼻梁,倒是將她故意做出的魅惑造型變回了正經模樣。
千華尊者略蹙黛眉,“方才你將我精心準備的茶故意灑了,此時……不妨邊嘗邊講?”
說著,還彈了彈那條薄襪的鑲邊。
彆人不知千華尊者方才特意囑咐遊蘇‘要細品’的那杯茶何以那般異香連連,遊蘇卻清清楚楚,所以無論那杯茶灑不灑,他都定不會喝的。
“我師姐還被困在空原神山,我必須要救她。”
千華尊者愣了愣,蜷起的足弓鬆了鬆,不悅道:
“你倒是聽那尊主的話,先談正事再喝茶。”
遊蘇卻笑,這女人想跟他玩欲擒故縱,他偏也要饞一饞她,讓她明白誰才是那個被吸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