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雙流轉著智慧光彩的鳳眸,此刻正似笑非笑地落在對麵兩人身上,眼底深處,卻沉澱著一絲曆經風雨後的快意。
這份揚眉吐氣的滋味,在她獨自支撐風雨飄搖的許家,看儘世態炎涼的那些年歲裡,何曾敢奢望?
如今,卻因那位如神祇般降臨的年輕大人,而變得觸手可及。
她享受著這一刻。
看著昔日需要她費儘心機、謹慎周旋的兩位城主,如今卻不得不放下所有驕傲,卑微地坐在這裡等待裁決,她心中積鬱多年的濁氣,仿佛也隨著杯中嫋嫋的茶煙,消散了大半。
應如是紅唇微啟,打破了沉悶:
“嗬嗬,宋城主,鐵城主,二位今日大駕光臨,可真是令我這小小的浮煙城蓬蓽生輝呢。”
她輕輕放下茶盞,玉指在桌麵似無意地劃過,目光流轉,帶著淺淺的笑意:
“不知二位今日屈尊前來,所為何事?莫不是還惦念著與我浮煙城,再切磋切磋情誼?”
鐵辛樹保養得宜的臉頰肌肉不易察覺地抽搐了一下,眼中怒意一閃而逝。
想他堂堂青藤城之主,何時受過這等夾槍帶棒的擠兌?
這婦人,當真得了勢便如此!
但他身旁的宋天,城府顯然更深。
他立刻不動聲色地按住了鐵辛樹的手臂,強行壓下同伴的不忿,轉而對著應如是,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應城主說笑了,說笑了。之前是我等鼠目寸光,愚昧無知,衝撞了貴城,更是冒犯了那位大人!”
“今日我二人前來,是帶著十二萬分的誠意,特地向那位大人,也向貴家族,賠罪來的!”
他刻意放低了姿態,言辭懇切無比,仿佛之前的囂張跋扈從未發生過。
大丈夫能屈能伸,尤其是在可能招致滅頂之災的絕對實力麵前,所謂的顏麵,輕如鴻毛!
鐵辛樹縱有萬般不甘,也深知此刻利害,隻能強壓下心頭翻湧的情緒,跟著乾笑了兩聲,算是默認了宋天的說法。
應如是心中那份快意更濃,唇角的弧度也愈發明顯。
“哦?原來是來賠罪的。宋家主、鐵家主倒是有心了。”
她微微抬起下頜,目光似乎望向了遠方:
“不過,如今我家主上,性情向來淡泊,喜靜不喜擾,未必會願意見外客。二位的心意,我代為轉達便是。”
“不不不!”
宋天頓時急了,連忙擺手:“應城主,我等是真心悔過!無論如何,也希望能親自拜見大人,當麵請罪,以求大人寬恕!”
“還請應城主,務必代為通傳一聲!此番恩情,我宋、鐵兩家,感激不儘!”
說著,他竟是毫不猶豫地站起身,對著應如是和許世雄深深一揖到底。
鐵辛樹臉色變了幾變,最終也隻能咬著牙,屈辱地跟著起身行禮。
就在這時,大廳之外。
一名許家子弟腳步匆匆地跑了進來:“啟稟城主,主上駕臨!”
“主上來了!”
方才還帶著幾分慵懶與掌控感的應如是,幾乎是在聽到主上二字的瞬間,整個人的氣場驟然一變!
她幾乎是條件反射般地霍然起身,裙裾微擺,快步迎向門口,姿態已然從一位平起平坐的城主,徹底轉變為一個等待主人降臨的、恭謹的下屬。
宋天和鐵辛樹更是心頭劇震,不約而同地緊張望向大廳入口。
來了!
那位僅憑傳聞便壓得他們喘不過氣的存在,那位讓許家一步登天的神秘強者,終於要親身降臨了!
在所有人或敬畏、或緊張、或好奇的注視下,一道身影不疾不徐地步入大廳。
來人一襲纖塵不染的月白錦袍,身姿挺拔如鬆,麵容俊朗絕倫,正是韓青。
他臉上沒有任何多餘的表情,眼神淡漠而深邃,宛若高懸於九天的星辰,俯瞰著殿內芸芸眾生,不帶絲毫人間煙火氣。
一股無形無質,卻又沉重如山的氣場,隨著他的步入而悄然彌漫開來,讓整個大廳的空氣都仿佛變得粘稠而凝滯。難以言喻的威壓,如同潮水般,無聲無息地覆蓋了每一個角落。
【隱世強者】特效,於無聲處,威壓拉滿!
“恭迎主上!”
應如是當先躬身行禮,螓首低垂,她微微彎下的腰肢曲線優美,此刻卻隻傳遞出百分百的順服。
宋天和鐵辛樹隻覺得雙腿控製不住地發軟,幾乎要當場癱倒在地!
“拜見前輩!”
兩人連忙竭力穩住身形,深深彎下腰去,姿態謙卑到了極點。
韓青眸光平靜地掃過眾人,未在任何人身上過多停留,緩步走向主位,泰然落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