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柄淬飲了見血封喉劇毒的蛇信匕首,鋒刃上流轉著幽綠的微光,像一條擇人而噬的毒蛇.
在顧曉夢那雙燃燒著決絕與瘋狂的眸子映襯下,一寸寸地,逼近韓青的心口。
她甚至能聞到匕首上那股淡淡的、帶著甜腥味的毒香,那是她最後的希望,也是她為自己準備的歸途。
殺了他,然後自殺,與這個讓她絕望的世界一刀兩斷。
就在那淬毒的鋒刃即將觸碰到韓青衣襟上繡著的玄鳥暗紋,甚至能感受到布料上傳來的體溫時.
一隻手,憑空探出。
五根手指修長有力,指節分明,,輕描淡寫地便將她纖細皓白的手腕攥入掌心。
“嗡……”
匕首尖端發出一聲微不可聞的悲鳴,任憑顧曉夢用儘全身力氣,甚至將吃奶的勁兒都使了出來,那鋒刃卻再也無法前進哪怕一絲一毫。
她與韓青之間,仿佛隔著一道天塹。
韓青靜靜地注視著她,那眼神深邃如淵,倒映著她此刻所有的狼狽。
許久,他唇角緩緩上揚。
“三腳貓的功夫都算不上,就憑這點微末伎倆,也想與我同歸於儘?”
“你是不是太看得起你自己了?”
“轟!”
這句話瞬間擊潰了顧曉夢構築的最後一道心理防線。
那緊繃到極致的神經,應聲而斷。
淚水再也無法抑製。
它們像是掙脫了堤壩的洪流,順著她蒼白的臉頰滾滾而下,灼熱的溫度燙得她皮膚生疼。
她想不出彆的辦法了。
苟延殘喘?她不甘心。
除了殺了韓青,用最慘烈的方式與他一同墜入地獄,她真的想不出,自己活在這世上,還有什麼意義。
可現在,這唯一一條通往解脫的絕望之路,也被他輕而易舉地堵死了。
“哐當。”
匕首從她無力的指間滑落,掉在地上,發出一聲清脆而又刺耳的聲響,像是在嘲笑著她的不自量力。
她整個人都軟了下去,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骨頭,大半個身子無力地貼在了韓青的身上。
她垂著頭,烏黑的發絲散亂地遮住了臉龐,許久沒有動彈,隻有那斷斷續續的抽泣聲,在死寂的房間裡,無助地回蕩。
韓青低頭看著懷中這個如同受傷小獸般顫抖的女人,那雙古井無波的眸子裡,終於掠過一抹複雜難明的情緒。
他伸出另一隻手,將她攬得更穩了些。
“放棄吧,這些不切實際的想法,隻會讓你更痛苦。”他的聲音,恢複了慣有的平淡。
顧曉夢那張梨花帶雨的俏臉上,雙眼早已紅腫不堪。
她死死地盯著韓青:“那你讓我怎麼辦?啊?你告訴我,我還能怎麼辦?”
“我唯一的兒子,我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兒子!被你殺了!他死了!我活在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意義?還有什麼?”
然而,就在這時。
“叮咚……叮咚……”
莊園之外,一陣清脆悅耳的門鈴聲,突兀地響了起來,在寂靜的夜裡,顯得格外刺耳。
韓青看著情緒已然失控的顧曉夢,他低下頭,湊到她耳邊,幽幽地說道:“想知道活著的意義?好啊。你信不信,現在門外站著的,就是你的好兒子,張淩風殺你滅口的人?”
如同一盆冰水從頭頂澆下。
聞言一愣,隨即像是聽到了天底下最荒謬的笑話,瘋狂地搖頭,連帶著發絲都在空中狂亂地舞動。
“不!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他雖然想把我送給他的師兄們當玩物,但那也隻是證明我這副皮囊,對他還有利用的價值!他是在利用我,不是要殺我!”
“虎毒尚不食子!他再怎麼喪心病狂,也做不出弑殺親母這種天理難容、要遭天打雷劈的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