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說過不會抽的煙”
“都已經吸進肺裡好幾年”
“曾經的夢想天真無邪”
“後來滿腦子都是為了錢”
這首歌如果是男生唱,這幾句,隻是平平的調子。
而女歌手來唱,卻非常的低沉。
比起男生唱,少了幾分畫麵感和代入感,沉重感卻增加了不少。
安嵐的粉絲也安靜了下來,揮著手中的熒光棒。
他們還以為,這是一首抒情歌。
“每年生日閉眼許的願
能有幾個可以靈驗
人總會變,抱歉~”
劉奕玲此時表情很精彩。
她已經明白了安嵐要唱這首歌的原因。
一方麵是給電影做推廣,一方麵是要炫技。
對於男生來說,這首歌調子很平常,對於女生來說,這首歌卻太適合炫技了。
安嵐之前還從未展現過低音區的音域廣度。
作為專業人士,劉奕玲瞬間明白了,安嵐加上之前表演的高音,以及現在的這個‘抱歉’,展現了四個八度的音域!
“真……”劉奕玲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為什麼歌手最需要的天賦,全都出現在了安嵐同一個人身上?
就好像創作者最需要的天賦,都出現在了韓舟身上一樣。
歌壇,也許就此變天了。
“都說生命可以不分貴賤
可有人生來就被叫做少爺
有人隻能看著地麵
抬頭都是些肮臟的嘴臉
勵誌要走社會的前列
可總是敗在勢力的麵前
肺腑之言,抱歉~”
第二段,高亢處,比第一段更高亢。
低沉處,比第一段更低沉。
赤裸裸的炫技。
劉奕玲閉著眼睛數了一下,四個八度加三度的音域……
而非專業人士,卻聽著詞發呆。
“我明白了,韓舟和安嵐,半決賽就是為了要讓我們鬱悶而來的。”
“有一說一,剛剛聽完存在,心裡已經很不得勁了,現在我想抽支煙。”
“謝謝,剛剛點煙,被我爸看到,我爸呼了我一耳光,然後他自己把煙刁在了嘴裡。”
“有沒有可能,安嵐其實出生也很悲慘,終於走到了今天,所以看到歌詞,就想要自己唱?”
此時的安嵐在台上很安靜,沒有任何肢體上的動作,在話筒前,哼著:
“我想忘了從前的一切
做一個凡事不問的俗人
從今天起遠離人群
做一隻狡猾的狐狸
那天我雙手合十
看著鏡子裡狼狽的自己
我用了一半的青春
來思考做人的道理
對不起年少的自己
行千萬裡,再彆忘了初心~”
台上的安嵐輕輕的吟唱著:“嘿咦耶嘿咦耶耶~”
很少有人聽到這種如同被紮了一刀後呻吟一般的低沉吟唱。
很多人聽到安嵐這麼痛苦,就感覺自己也很痛苦。
更多人,聽到這吟唱,自己不感覺痛苦,但感覺自己的精神狀態不太好了。
似乎有一種無力感正在自己的內心擴散。
哪怕歌詞說要遠離人群做一隻狡猾的狐狸,但聽上去,讓人感覺卻更無力了。
仿佛台上的安嵐正在說‘嘿嘿~沒用~’
怎麼逃,怎麼躲,怎麼偽裝自己,都躲不開,因為人總要生活在這人世間。
“都說生命可以不分貴賤
可有人生來就被叫做少爺~”
是啊,人能選自己的出生嗎?總是有人生為富家子。
放在二十年前,這句歌詞其實沒什麼殺傷力,因為絕大部分人根本不知道富家子是什麼樣子的。
但是現在,很多人卻感覺不甘。
因為網絡太發達了,每個人都在視頻上看到過富家子富家女是什麼樣的日子。
“有人隻能看著地麵
抬頭都是些肮臟的嘴臉~”
“你以為我想看嗎?”有人在發著彈幕:“我背上扛著三百多斤的床墊,我直的起腰嗎?我一抬頭就看到她的老公在罵她,我真想直起腰站出來……”
&no中的各路網友:“請你滾……”
“馬德~”
“老王,她叫什麼?我看看我中招沒有。”
下麵的回複紮心了:“彆看了,當你懷疑中招時,已經中了幾百次了。”
“生而為人,我很抱歉。”
“我每天都在笑,你猜我過得好不好?痛苦麵具/JPG”
“韓舟自己精神狀態不好,還要拉我下水……我褲子濕了……”
安嵐的唱功太強了。
該展現技巧的地方,一點感情的影響都不會有。
當該投入感情的時候,一聲顫音,顫音落腳的無力感,讓聽眾心臟跟著一顫。
每一聲歌詞,都像是一聲歎息。
一聲歎,聲聲歎。
這一次,吟唱的“嘿咦耶”音調高了不少。
但並沒有力量感,更像是有人在掙紮,掙紮了,沒用。
因為掙紮,所以沒用。
因為掙紮的厲害,所以‘沒用’的嘲諷也更厲害。
後半程,很多人的心思已經不在聽清歌詞上了,而是陷入了滿屏的沉默。
最後一遍‘嘿咦耶’的吟唱,也是音調最高的一聲。
然而,彈幕卻如此的安靜。
直到有人發了一句“對不起,年少的自己。”
然後又有人發了句:“無論我多麼努力努力的活下去,最終還是變成了曾經最討厭的自己。”
“我和你們不同,我不感覺抬頭看到的都是肮臟的嘴臉,我知道彆人抬頭看我時,看到的是肮臟的嘴臉,我也不想的,不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