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府宴席。
韓舟說了要請王希雅吃飯,當然是要吃的。
王希雅選了這兒。
其他地方就彆想了,以韓舟在擂台上自爆身份後的熱度,比安嵐不差,現在甚至有樂評人開始把韓舟稱呼為小天王了。
每一次伴隨著陳寅被罵,都會有人專門誇上一誇韓舟。
每一個有荔枝台的剪輯視頻下,就會有韓舟樂迷前來報到。
這種情況下,如果去人多的地方吃飯,那就等著傳緋聞吧。
而梅府家宴是王希雅選了半天,覺得最合適韓舟的地方。
因為這梅府家宴,是梅落春先生的後人開的,以梅府家傳六百道菜肴為主的私房菜,每天隻接待很少的人。
二來,這個世界的梅派表演體係,就是梅落春代表的體係。
所以文娛圈以及文化圈的人,都比較喜歡到這裡來吃飯。
不過韓舟看完菜單,覺得非常不合適!
太不合適了!
一千五的菜單,乾煎明蝦,雞粥,玉米魚,蔥油伴麵,核桃酪,獅子頭,冬瓜蘿卜葉,梅府煮乾絲,梅府三味碟,仙霧冷拚。
這些梅府特色的主菜,還沒湊全乎。
原因是時節不合適。
韓舟大概想得到,菜量很低。
更讓韓舟覺得腦瓜子嗡嗡響的是這裡的陳列。
服務員專門介紹了。
門口有一輛黃包車,是影帝視帝張全翼在三十多年前演《拉車人》時用過的。
這種道具,橫店要多少有多少。
不過放在這兒,倒是挺裝逼的,又有那股味兒了。
倒不是張全翼的味兒,而是《拉車人》的味兒。
還有什麼明星合影什麼的,很多。
服務員開始上酒的時候,韓舟小聲:“酒多少一瓶?”
王希雅今天很開心啊,韓舟陪自己過生日,臉上笑容很美麗。
“十七萬,溫永盛國賓紅,就是……瀘洲老窖,最貴的之一。”
“白酒都算便宜的,賣不起價格。”
韓舟:“嘖嘖。”
韓舟眼看著服務員專門給王希雅上了一套餐具。
“象牙的?”
王希雅擺頭:“象牙那現在是違法的,就算有以前不違法的老物件,也不會拿出來用了。”
韓舟正慶幸這玩意兒倒是沒那麼奢侈時,王希雅說:“楠木的。”
韓舟看了一眼筷子上花裡胡哨的金紋,明白了,金絲楠木的。
韓舟很好奇:“你還有專屬餐具在這裡?那盤子旌德鎮的?”
王希雅點頭:“對。”
韓舟:“這些東西這麼貴,有什麼意義嗎?”
“貴?”王希雅:“這些東西不貴。”
韓舟戰術後仰。
你有錢,但不能這麼裝逼啊,這些東西還不貴?
王希雅把旁邊的包,順手拿了過來:“這種東西,一個高級皮匠,一年能做至少八個以上。”
“售價七十五萬。”
王希雅又拿著眼前的盤子:“這個需要三名最厲害的工匠合作,一次隻能燒六個,成品率不到百分之五。”
“隻要有一個氣眼,一點雜質,一點釉麵凸起,一點釉色不對,就需要砸了,重新做。”
“八千五一個。”
韓舟看了看包,又看了看盤子。
的確,不貴。
王希雅:“這個包,是意呆利產的,明明不是什麼好東西,卻非常貴。”
“而這個盤子,華國產的,明明是世界最頂級的工藝,卻很便宜。”
韓舟:“你要是這麼比的話,那這些東西的確不貴。”
王希雅:“溫永盛,四百七十年前的傳承,一壇兩千克,價格才十七萬。”
“一瓶法鹵雞的羅曼尼康帝,兩千毫升,價格是一百三十多萬,歐。”
王希雅指了指自己胸口前的胸針:“這個,金銀水晶材料成本大概一萬八,工廠做的。”
“售價七萬五。”
王希雅指著自己左手帶著的一個鏤空鐲子:“金銀嵌絲,鳳鐲,需要四個熟練的工人半個月,或者一個成熟的工人半年時間製作。”
“十四萬。”
韓舟看向這些普通人不太能接觸或者不會去接觸的東西,都很好奇。
這些東西戴在王希雅身上,根本不引人注目。
因為她本人才引人注目。
但就是這些裝飾用的東西,卻非常昂貴。
王希雅:“其實,我現在穿著的絲襪,價格高達二十一萬,比這個鐲子貴得多。”
韓舟很好奇埋頭從桌子底下去看。
王希雅臉一紅。
韓舟看完撓頭:“那鐲子是不是帶的太次了?”
王希雅擺頭:“從小我媽就跟我說,身上帶的金屬的東西,可以換錢。”
“這雙二十一萬的絲襪脫下來,一百塊都賣不出去。”
“但是這十幾萬的鐲子,在識貨的人眼中能價值十萬以上,在不識貨的人的稱上麵,也能稱出來七八千塊。”
韓舟若有所思:“伱的意思是,華國的東西,太便宜了,國外的這些東西,太貴了?”
王希雅擺頭:“我不這麼想。”
“這些東西貴不貴,是買它的人的事情,和其他人無關。”
“我隻是覺得,如果有些東西在我手裡,我一定讓它價格高起來。”
韓舟:“早生十五年,炒蘭花藏獒的就是你。”
此時,服務員開始上菜了。
看到菜碟子裡的量,韓舟就心臟抽搐。
韓舟還是問了出來:“所以,人有錢了之後,為什麼要買這麼貴的東西穿戴。”
“我看韓四叔,就不喜歡穿戴昂貴的東西。”
王希雅:“這個很簡單。”
“你打開手機,打開購物軟件阿狸淘淘。”
韓舟照做。
王希雅:“你現在搜索香水,設置價格一百萬以上。”
韓舟看了笑了:“一共六種,一瓶都沒賣出去。”
王希雅:“當然賣不出去,事實上價格過百萬的香水隻有三種,淘淘上一種都沒有。”
“你再試試設置價格區間一百萬以下。”
韓舟看了一眼:“三十四萬。”
王希雅點頭:“如果你是一個沒有名氣的人,當新進入一個社交環境後,你使用了一種價格超過百萬的香水。”
“那麼,聞得出來的,絕對是你所在的圈子的一員。”
“聞不出來的,要麼是男人,要麼是你圈子之外的人。”
“除了香水,還有很多東西有同樣的標示性。”
“車,表,西服,首飾,等等。”
王希雅抽出來四張紙巾,放在麵前的桌子上。
“如果以對奢侈品的認識程度區分,人可以簡單的分成四種。”
“一種是不知道這種東西的。”
“一種是知道但用不起這種東西的。”
“一種是用得起,生怕彆人不知道自己用得起的。”
“一種是用得起但不在乎它是什麼的。”
“如果是第一種人,那麼你就要考慮到照顧他們的心理情緒和想法了,不要在他們麵前露富。”
“第二種,會非常天然的覺得自己低你一等,要麼和你拉開距離,要麼巴結你。”
“第三種,你可以清晰的感受到他們有多煩人,可以迅速遠離他們。”
“第四種,至少在性格習慣以及外在人品上,和你是同一個圈層的人。”
韓舟明白了:“所謂價格多高多高的東西,其實就是,為了節約社交成本?”
韓舟突然想起了穿越前剛好看過的一句話。
“你什麼檔次啊,跟我用一樣的電視機?”
王希雅點頭:“對我來說,是這個作用,而對於你來說,你隻能做第三種。”
“因為你是一個明星,人靠衣裝馬靠鞍,如果你穿了很昂貴的衣服,就必須讓人知道。”
“一個穿得起百萬價格衣服的明星,和一個咬牙租用十幾萬價格衣服的明星,在圈層上,天然有巨大的距離。”
韓舟突然就明白韓四升為什麼喜歡穿皮夾克、中式正裝,必須穿西裝時,還把領帶胡亂一打了。
這麼做有至少四個好處。
第一,如果韓四升也追求奢華,那麼其他明星就不敢穿的光鮮亮麗,不敢僭越。
第二,如果韓四升穿的追求奢華,那麼那些小導演小演員根本不敢到他跟前去。
第三,他已經不需要衣裝來證明自己的等級地位了,他上麵已經沒彆人了,其他人都在他下麵兒。
第四,作為官方代表,表達樸素的態度,做給華影集團下麵的人看的。
有些時候,一個人不一定喜歡奢侈,但是迫不得已必須奢侈。
有些時候,一個人不一定喜歡低調,但是低調了一輩子,人人都以為他本來就低調。
一個個的菜上著,韓舟還在繼續討論這件事情。
“所以,這些東西賣這麼貴,賺錢嗎?”
王希雅擺頭:“據我所知,上個世紀八十年代之前所有知名的跑車,全部都被那些大眾化的汽車品牌收購了。”
韓舟明白了,就是因為這個,王希雅才那麼想要運作偶像。
因為高精尖的頂級藝人,根本不賺錢。
一大堆蹩腳的偶像,卻很賺錢。
有了錢之後,想要多少頂級藝人,就能有多少頂級藝人。
頂級藝人真的是一種奢侈品。
彆以為追逐偶像花錢。
一次打榜幾十萬,每個粉絲都要湊出來好幾百。
實際上,一個天王,一年至少五場演唱會,平均票價三百多,票販子售價兩千起步。
而票價還不算什麼,一個歌迷要追著天王跑,得至少輾轉居住地和演出地五次吧?飛機票多少錢?
看個電視劇,買一下讚助商的牛奶礦泉水才幾個錢?
看一場電影多少錢?
看一場話劇呢?
看一場音樂會又是多少錢?
任何一個天王,都是奢侈品,在海量的粉絲中,提取出了超級多的富哥富姐,在為他們花錢。
而他們本身,在這個經濟行為中,能賺到的錢,並不多。
韓舟:“那麼,如果有一部分人,認得你這麼有錢,並且臉比我還厚,非要追求你,你不煩嗎?”
王希雅:“我說從我讀高中之後,就再沒有任何人追過我你信嗎?”
韓舟歎氣:“自從我出現在電視上後,也沒收過情書了,哎!”
送餐的服務員聽兩個人裝逼,已經快不行了。
但是服務員也在想一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