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標題《為什麼它是曆史第一的電影》
韓舟在電影播放之中,就和韓四升離開了電影院。
這一次,現場主持人是湯老師,以他的能力,足以駕馭任何場合了,這種隻是小場麵。
不過回頭請他喝一頓是跑不掉的。
韓四升和韓舟之所以離開,是因為要立刻去尋找《霸王彆姬》這部電影拍攝中最重要的一環一位京劇老前輩。
韓舟要邀請這位京劇老前輩,以及一位作家,一起合作作為本片的藝術指導。
按道理,這一環應該是韓舟自己做的,但是韓舟現在時間不夠。
而且,絕大部分內容拍攝是韓四升在拍攝,所以韓舟需要有人給韓四升搭把手。
這位京劇老前輩叫做池老板,而這位大作家叫做陳紅軍。
按照約定,兩人到了富隆,一家以前很出名,現在一般般的酒店的會客廳。
而韓舟和韓四升幾乎前後腳到達。
大年初一,就談工作,畢竟還是冒昧,韓舟還是帶上了禮物。
送給池老板的,是一枚玉扳指,說是上一代京劇大師魏大師的私人藏品。
送給陳紅軍的,是一支比較有紀念意義的東西,在半島戰爭中,收繳的一支米軍軍官的金筆尖鋼筆。
兩人到來時,陳紅軍正在和池老板聊天。
陳紅軍:“池老板,沒想到你居然親自來了。”
池老板:“我就是個唱戲的。”
“說實話,韓舟手裡捏了一個指標,一個民俗電影拍攝指標,彆說他禮貌的邀請,就算他根本不出麵,隻發一封公文,我也得屁顛屁顛的來。”
陳紅軍樂了:“誰還能強迫得了你,樂。”
“你要是不想來,彆說公文,什麼都沒用。”
池老板歎了一口氣:“目前,全國,隻有豫劇不需要補助,能靠自己唱戲活下去。”
“京劇這些年已經沒人看了。”
“韓舟這麼厲害的導演,如果拍攝京劇電影,就算沒有好幾億的票房,也得破億吧?我當然得來。”
池老板覺得,這是一個宣傳京劇的好機會。
但其實,他想的兩點,都是完全錯誤的。
首先,《霸王彆姬》不可能隻有一億的票房。
因為前世,94年,華國電影票四塊錢一張,米國電影票隻需要三美刀的時代,《霸王彆姬》的國內票房是四千萬,全球總票房,破億。
一般情況下,對於票房霸王來說,觀影人次比票房總數更靠譜。
根據計算,如果霸王彆姬是在這個時代才上映的,最多會有二十八億左右的票房。
當然了,韓舟能不能把《霸王彆姬》拍成功,是另一回事。
第二點就是,《霸王彆姬》拍攝之前,是京劇最好的時代,霸王彆姬拍了之後,京劇就死的透透的了。
其中有時代的因素,也有霸王彆姬本身的因素。
很多人都記得霸王彆姬中有這麼一句台詞,‘霸王都跪下了,京戲它怎麼能活的下去?’
但這句話,大概可以理解為對京劇創作者的抹黑。
因為在這之前,最火爆的京戲,卻是樣板戲,最火的京劇是《智取威虎山》最厲害的舞台劇是《紅色娘子軍》,在那個年代,歐洲的主流劇評人和戲劇家都說《紅色娘子軍》的藝術價值和《天鵝湖》齊平。
當然了,後來華國和歐洲關係變差了之後,他們矢口否認自己說過這種話,把自己當屁放了。
京戲在那個年代,是給普通人看的,是給百姓看的。
是給勞動人民看的。
但是,一種複古思潮在《霸王彆姬》之後誕生了。
就像台詞中說的,‘他給反動派唱戲,他給地主老財唱過戲。’
本來,台詞是諷刺段小樓為了活命,出賣程蝶衣。
但是,這恰恰就是那個時代的戲劇界的主流思潮。
老子曾經隻唱給達官貴人聽,伱們這些泥腿子也配聽?
你什麼藝術鑒賞水平,你什麼文化水平,你也配聽爺的京戲?
在時代的變遷中,京劇發展遇到了巨大的困境,年輕人不喜歡京戲了。
在以創新搏新生,和退回解放前,他們選擇了後者。
但,京戲,並不是霸王彆姬的重點。
把霸王彆姬,換成《新白娘子》換成《四郎尋親》換成《蘇三起解》,都是一回事。
對於電影本身不會有什麼影響,之所以還是《霸王彆姬》說白了隻是韓舟自己的一點情懷罷了。
而霸王彆姬後半段展現的時代的創傷,不過也隻是多餘的東西罷了,根本不是《霸王彆姬》受歡迎的關鍵。
韓舟和韓四升走進來時,池老板和陳紅軍還在聊著。
看到韓四升,兩人都是起身。
“新年好啊四爺。”
韓四升:“哈哈哈,新年好新年好,大過年的讓你們跑一趟,真不好意思。”
韓舟上前伸出雙手:“陳老師你好,池老板你好。”
短暫的寒暄後,韓舟說起了自己電影需要兩人乾的工作。
兩人也認真的聽著。
韓舟對於《霸王彆姬》這部電影,有很深刻的認知。
都說94年是前世電影史最輝煌的一年。
全球影史百大經典電影,有非常多都出自於這一年。
有《這個殺手不太冷》,《肖申克的救贖》,《阿甘正傳》,《低俗》,《東邪西毒》,《陽光燦爛的日子》,《獅子王》,《夜訪吸血鬼》,《變相怪傑》,《燃情歲月》等等。
但是,這一年的絕對王者卻是,《霸王彆姬》。
這一年,《霸王彆姬》橫掃所有頂級大獎。
隻有一個例外,那就是奧斯卡。
這一年,奧斯卡有兩重奇怪的黑幕,黑幕一是《阿甘正傳》贏了《肖生克的救贖》,第二重黑幕就是,為了讓《阿甘正傳》能贏《肖生克的救贖》,奧斯卡直接沒選《霸王彆姬》參選!
沒錯,要是《霸王彆姬》參選,什麼《肖生克的救贖》什麼《阿甘正傳》,都沒機會。
不過,這事兒也得分兩麵說。
如果韓舟是米國人,韓舟也選《阿甘正傳》。
事實上,在米國,爛番茄,評分最高的電影是超級魔幻愛國扯淡劇《壯誌淩雲2》,這部電影在爛番茄,有百分之九十九的人給它打了三點五分以上的分數。
《肖生克的救贖》得分是可憐的百分之六十五的人給它打了三點五分以上的分數。
很多人說米國沒有愛國教育,米國人不拍主旋律,放狗屁,米國的電影主旋律占了八成,而且米國影迷也好這一口。
也就是說,《阿甘正傳》能贏《肖生克的救贖》是可以理解的事情,畢竟是米國。
但是,《阿甘正傳》或者《肖生克的救贖》是完全贏不了《霸王彆姬》的,一旦《霸王彆姬》參選,無論用什麼樣的評選方式,他們都不可能贏。
畢竟那時候米國人還處在要臉的階段,還沒到今天這一步。
所以,他們選擇了簡便方法,直接不讓《霸王彆姬》參選。
在奧斯卡之後,霸王彆姬劇組的一個工作人員問奧斯卡的內部人員,為什麼不讓《霸王彆姬》參選。
對方的回答是‘我們以為你們拿遍了國際大獎和A類電影節獎項,不需要奧斯卡了。’
對方的回答,是底氣弱到了極限,不惜用潛台詞‘奧斯卡遠不如金球和戛納’來解釋為什麼《霸王彆姬》沒參選奧斯卡。
當然了,在某知名的外國電影加一分,國產電影減一分的某瓣電影網站,《霸王彆姬》這部華語電影卻高居評分榜曆史第二,其實已經看得出結論了。
實際上,稍微分析一下,就能知道三部電影拿獎方麵的底氣區彆。
《阿甘正傳》是虛構架空了一段曆史,把一些曆史真實事件,都加到了阿甘一個人身上,來展現‘上帝愛老實人’這個米國保守派的黨派思維。
《肖生克的救贖》講述的是一個人被冤枉後,如何用自己的聰明才智逃出生天並且完成自我救贖的故事。
《霸王彆姬》,講述的是四個不同的時代,從封建,到資本,到新華國,再到現代新華國,四個時代的故事,講述的是一種藝術在這種時代變遷中的變化,講的是一個人這種變化中波瀾壯闊也淒慘的人生。
從電影本身的角度講,三部電影,都把自己的主題講得很好,幾乎可以說都做到了百分之百的展現。
但是,在同樣是百分百展現了主題的情況下,主題本身對於電影評獎是有高低之分的。
就好像一個廚師做了一盤炒土豆,另一個廚師做了佛跳牆。
兩人都是頂級廚師,但是你這炒土豆再貴一百塊也封頂了,而佛跳牆,材料就不止價格一萬。
土豆絲炒到了極限,那也隻是低難度下的極限,而佛跳牆的極限,代表的就是烹飪藝術的極限。
在戲劇張力的表現上,兩個電影題材就注定了壓根不是一個級彆的。
除此之外,霸王彆姬還和另外兩部電影很不同。
首先,阿甘這個題材,在米國是主流題材,無數人拍過。
而,《肖生克的救贖》這個故事,也不是個原創故事,60年時大導演貝克拍攝了一部名叫《洞》的電影,劇情和《肖生克的救贖》不能說一模一樣,隻能說《肖生克的救贖》大規模致敬了這部電影。
而79年的《逃出亞卡拉》更是……如果電影是一棟樓,基本就是《逃出亞卡拉》同一棟樓換了個住戶,搬來了點鍋碗瓢盆。
這要是擱在華國,是華國導演拍的,不噴你二十年抄襲狗,算你狗命好,你還想得獎?
而《霸王彆姬》這個題材,在電影史上,都是首創。
從電影題材和電影開創性兩個角度講,《霸王彆姬》就是94年的王者,能勉強和《霸王彆姬》對剛的,反而是《獅子王》。
所以,韓舟到了現在,要拿出《霸王彆姬》來了。
雖然對於這個電影逐漸變得蠅營狗苟變得無趣的時代來說,《霸王彆姬》拿去國際上評獎,屬於大炮轟細菌。
但沒辦法,現在的米國人也比當年的米國人不要臉,現在的歐洲人更比當年的歐洲人不要臉。
不絕對碾壓,要拿獎你屬於白日做夢。
隻要拍的出來,就能拿獎。
現在唯一的問題是……拍的出來嗎?
池老板給出了自己的建議:“我聽說段小樓這個角色是吳櫟飾演,你親自飾演程蝶衣,而菊仙是趙紫玉飾演?”
韓舟點頭。
池老板:“我的建議是,段小樓唱戲的部分,由專業戲劇演員來。”
“還有就是,你的京戲部分……”
韓舟:“池老板你可能不知道,我之前沒確定什麼時候拍攝《霸王彆姬》,但是這個事情早就和吳櫟說了。”
“吳櫟推掉了所有工作,這一整年,都在練唱戲。”
“至於我,我唱戲沒問題。”
池老板深思熟慮:“電影畢竟是電影,如果吳櫟為了這個角色學了一年的唱戲,那……的確比上戲劇演員好,行。”
四個人一起,針對這個電影,聊了很久很久。
韓舟今天之後,就沒有時間和主創團隊在仔細的聊自己對於電影的理解了。
這一聊,就是從早到晚。
九點多,池老板兩眼花的不行了,直呼不行了,大家才散會。
散了之後,韓舟急匆匆的趕往了東三環一家電影院。
等找到人拿到票進去時,《哪吒之魔童降世》已經播出了半小時了。
韓舟找到座位,坐下。
旁邊的安嵐才抓著韓舟的手:“今年好忙啊。”
前年大年初一,在後海發呆,去年在前門發呆。
今年,忙了一天工作。
韓舟捏了捏安嵐的手心:“沒事的,忙才正常。”
韓舟也不想等大半夜了才來找安嵐。
但是,馬上就要去燕京守備部隊軍訓了,韓舟實在是找不到時間了。
安嵐:“還好嗎?”
透過電影畫麵的光芒,韓舟看到安嵐正歪著頭打量自己。
韓舟:“我沒事啊,怎麼了?”
安嵐猶豫了一下:“你的新電影劇本我看了……是個……gay?”
韓舟:“程蝶衣不是gay,是性彆認知障礙。”
這一點,台詞展現的清清楚楚,那句“小尼姑年方二八,正青春被師傅削去了頭發,我本是女嬌娥,又不是男兒郎……”
這一句時,幼年的程蝶衣每次都說成‘我本是男兒郎,又不是女嬌娥。’
因為這一句,挨了不知道多少次打。
最後,程蝶衣的內心,認為自己就是女人,而不是男人。
安嵐和韓舟小聲說話,前後左右很多影迷都不滿意的回頭來看。
安嵐也沒想到,大年初一,十點場,《哪吒之魔童降世》還能滿座,最後乾脆拉著韓舟一起走了。
初春實際上依舊是冬夜的燕京街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