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間聽了何老婆子的話,陸鳶睡不著了。
整宿都在想著和大公雞拜堂,還有和祁晟之後的事。
睡不著也難受,就控製住自己不去想,轉而逼迫自己去想自己豆漿的買賣大計。
晨間起來時,因掛念著豆漿的事,一早就挑了豆子,接著就拿了水桶和背簍一塊出門。
何老婆子問她:“去哪?”
陸鳶:“我去山腳下打點山泉水回來泡豆子。”
何老婆子納悶道:“這河裡都有水,你去打什麼山泉水?”
陸鳶解釋道:“山泉水清冽甘甜,用泉水做豆乳,豆乳的口感會更好。”
何老婆子琢磨了一下,說:“也就你愛折騰,彆人家做豆乳難不成都是用的山泉水?”
陸鳶應道:“彆人不用,我用,肯定比他們做得更好喝。”
何老婆子笑了一聲:“那行,我就等著嘗嘗比彆家做得更好喝的豆乳。”
陸鳶背著背簍就出了院子,往先前第一回進山的方向而去。
她沒敢進山,隻得在山外圍挖了一些野菜,然後去打水。
山泉的地方,離家有兩三裡地,水提著也累,所以她打算背著回去,順道嘗試一下去趕集的時候,是否能背得這麼遠。
事實證明,她就背了兩三裡地,肩膀就咯得酸痛了。
這肯定不行。不能為了掙錢,把自己半條命都折了。
回到家裡,陸鳶緩了好一會,才開始清洗豆子,然後用泉水浸泡。
夏秋兩季天氣炎熱,隻需要泡三四個時辰,冬季則要泡四五個時辰。
這豆子等泡到傍晚,就可以去磨了,等第二日起來再煮好弄到鎮上就行了。
現在問題最難的,就在最後一個過程。
她該怎麼運到鎮上去。
泡了豆子,陸鳶問:“老太太,咱們村誰家有牛車呀?”
何老婆子頭都沒抬,應:“裡正家。”
“那趕集日會驅趕牛車去鎮上嗎?會載客嗎?”
何老婆子似乎知道她想的是什麼,一次性說道:“一個人來回一趟都隻要一文錢,帶東西占了位置的就多收一文,辰時去,午時正歸。”
陸鳶算了一下,是四個小時,時間還是很充裕的。
陸鳶心裡有了計算,隨即又問旁的。
“老太太,精米都是去哪磨的?”
何老婆子知道她是想去磨豆子,這想到精米也還沒磨,就放下了手裡的活計,道:“裡正家有石磨,晌午吃完中食後,我領你過去打聲招呼,順道把精米磨了。”
這裡正家還怪富裕的,竟然啥都有。
何老婆子也把精米泡了水,泡一個時辰就成。
*
陸鳶做中食時,何老婆子從屋裡拿了一個雞蛋,給到她手裡。
陸鳶想起了昨日何老婆子與自己說的話。
一個小雞蛋,卻讓陸鳶倍感壓力。
何老婆子的行為就好像,就好似是把雞喂養得白白胖胖的,然後再宰殺上桌。
陸鳶覺得自己就是那隻待宰的雞。
雖有壓力,但該吃還是得吃的。
一隻小雞蛋,打了蛋花湯,每個人都能喝上一點。
就是看到蛋花湯的時候,何老婆子不大高興的念道:“一個雞蛋且不夠塞牙縫的,你還弄了一盆水,還能補什麼身子?”
陸鳶看了眼七分滿的一碗湯雞蛋湯,她尋思著怎樣都夠不上一盆。
“都是吃進嘴裡的,自然能補。”
說著,她往兩個孩子的碗裡都舀一勺,往何老婆子碗裡舀去的時候,她直接遮住了碗口:“我喝不下,氣都給氣飽了。”
行吧。
陸鳶又多分了兩個孩子一點。
她琢磨著能明日做豆漿去賣,掙了銀子後,就弄幾兩肉解解饞,也不至於一家老小半點油水都沒有,就一個雞蛋都吃得緊巴巴的。
吃過了飯,讓兩個孩子待在家裡,關上院門後,陸鳶就跟著何老婆子出了門。
在村子裡走了約莫一刻,才到了一家青磚黑瓦的宅子。
白日裡,村子裡的院門都是不關的,是以何老婆子在門外喊了一聲,聽到有人應才帶著陸鳶進院子。
從屋子裡邊走出一個四十來歲的圓潤婦人,看到是何老婆子和身後的婦人,訝異道:“老太太,有事?”
何老婆子道:“我來磨點精米,順道帶蘇氏來串串門,她想弄點豆乳到鎮上賣,所以下午也會過來用一用石磨。”
婦人應道:“用吧,就在院子裡頭。”
何老婆子轉頭和陸鳶說:“這是裡正娘子。”
陸鳶喚了聲:“裡正娘子。”
裡正娘子笑道:“喊什麼裡正娘子,喊嬸子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