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聲瀟響證明測謊儀沒壞,也證明她之前的答案都是真相。
她不是間諜。卻在最無關緊要的問題上,撒了謊。她分明喜歡006。
七彩方陣爆發出此起彼伏的驚呼,聲浪幾乎掀翻訓練場的穹頂。
景千徹依然紋絲不動。
他微微偏頭,目光如刀鋒般劃過審訊椅上的身影,又漠然移開。
保持著獵食者麵對無關獵物時天然的冷漠。似乎並沒有受到任何乾擾。
然而,隻有他自己知道。
他的血液在血管裡沸騰,滾燙的灼燒感從心臟炸開,順著神經末梢一路燒到指尖。每一個細胞都滲著亢奮到極致的火星。
測謊儀仍在尖嘯。
而他站在風暴中心。用儘畢生克製才沒讓呼吸暴露出分毫異常。
……
在鬥場上。
當看見她喘不上氣,不住拍打自己的手臂求救時。
景千徹遲疑、猶豫了。他頭一次麵對敵手時,如此矛盾。
既想殺死她,又下不去手。
尤其在她隻不過是輕輕觸碰了一下他的喉結時,他的手竟快了大腦一步,決定放她一馬。
下次再殺也行。可,為什麼不是現在殺?他自己也有點不明白。
他確信自己恨她,特彆是當她抬起眼時。
那雙眼睛裡的輕蔑、排斥、厭惡,都像在對他說:你很惡心。
她既厭惡他,那他不介意把這份厭惡十倍奉還。就這樣互相憎惡,至死方休。
當他摘下防毒麵罩,指尖觸碰到自己畸形的唇瓣時。
對她的厭惡更是達到頂峰,想立馬就擰斷她的脖子,讓她再也無法用那種眼神看他。
可當她因缺氧而泛紅的眼尾沁出淚水時,他的手又一次背叛了意誌。
……為什麼?
胸腔裡翻湧的情緒陌生得令他煩躁,比恨意更灼熱,比殺意更洶湧。
他隻能歸咎於,一定是太恨她了。恨到……必須親手殺死她才行。
他本來已經下定決心,不能再拖延下去了。今天晚上一定,必須,很有必要立即殺死她。
然而,她竟在大庭廣眾之下宣布,喜歡他。
他後知後覺地思考。那自己呢,喜歡她嗎?
然而這個念頭一出,他第一時間想到了自己那畸形的,類似怪胎的兔唇。
她真是大言不慚,竟然說喜歡他。
喜歡他什麼?為什麼要喜歡他?他哪裡值得她喜歡?如果見到他畸形的唇,她還敢喜歡嗎?
和他在一起,她一定會為另一半是個怪胎而羞恥。
更何況,這樣畸形的唇,連接吻都做不到。
……或許,接吻還是可以的。繁衍後代也沒有任何影響。
可是,如果真正看見,她一定還是會嚇到驚叫。
到那時,她還敢說喜歡他嗎?隻怕跑都跑不贏吧。
除了畸形的唇之外,其實以他現在的實力,前途無量。
完全足以讓她以後在最繁榮的星係上安家。如果她願意,他會購買純種人奴隸每天照顧她。
他會把他所有財產交給她保管。
婚後她可以像大多數貴族小姐那樣,每天悠閒自在,逛街、美容,然後等他回家。
總之,他不會再讓她每天打打殺殺,太危險了。
她沒必要再做這些,他完全能保護好她。他有這個自信。
不過,她喜歡他明顯就是錯誤的。
她不該喜歡他,他知道,她總有一天一定會後悔。
沒必要喜歡一個隻有幾千年前才有的兔唇怪胎。
喜歡他不會有好結果。她百分百會後悔,與其等著她親口反悔。
他會親自找個機會打消他喜歡自己的念頭。
如果結婚後她再反悔,他可不會給她任何機會。
她想得太過簡單了。